其实按照我这个明朝的背景来说的话,《劝善金科》、《升平宝筏》、《鼎峙春秋》、《忠义璇图》这四个宫廷大戏,包括《锁麟囊》《穆桂英挂帅》都不应该出现,因为京剧都是乾隆徽班进京之后才形成的,但是感觉这里用起来就比较合适,所以就写上去了。
毕竟是架空,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165章 【陆拾壹】昼
天启元年腊月三十,除夕。
晏淮清早早地散了席,让朝臣赶回家中陪家人守岁,不过其实是自己心中也藏着些心思,他也是想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迎来新年的。
不再是盛元的新年,是新的年号、新的盛世、新的一年。
知道李浔此刻必定在冷宫子卯住处,他便遣散了宫婢太监独自走了一段。
宫道又静又长,如今却不再会有孤独挫败之感,回首看这一年,竟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从盛元二年到盛元二十三年,二十一年间,晏淮清总觉得快乐的时候很少,无措的时候更多。
五岁之前,母后尚在,他的人生算得上顺遂美满;五岁之后,母后薨逝、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妹被贤妃抚养,他一朝从云端跌落,又莫名被锁在了冷宫中,吃不饱、穿不暖;十一岁,被晏鎏锦带出了冷宫,自以为重获了新生,不过是走上了另一条磋磨人的苦路。
没人教他母后薨后该如何生存、没人告诉他在冷宫中怎么生活、没人与他讲一个真正的储君该懂得什么……他是一个弃子、一颗棋子,直到临死才幡然醒悟,惊觉自己一生的愚昧。
他常觉自己恰似一株单薄的蒲公英,在不恰当的时候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卷走,于是开始了二十一年的飘零,曾数次落脚,也数次以为自己寻找到了扎根之地,然而好梦不长,又会有一阵风将他带走。
他忤逆不了狂风、惧怕着突来的骤雨,如履薄冰地挣扎,妄图能寻得一线生机和一方净土,也终究孤独。
他想要的从来不多,可这么一点也从来得不到。
晏淮清的二十一年,所遇皆非良人、所求皆是求不得。
直到遇见了……李浔,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司礼监掌印李浔。
李浔太浓烈了,他的相貌、他的脾性、他的爱、他的恨都浓烈,与身上那如血般的飞鱼服相互呼应,像是急风骤雨天,撕开了满城黑云、展露出了一角的红日。
他一时兴起地展臂抓住了风中的蒲公英,于是风雨便被隔绝在了指尖之外,滚烫的肌肤和有力跳动的脉搏不管不顾地侵染着一切,因此飘零半生的蒲公英终于感受到了动人的暖意。
李浔于他,亦师亦友亦是爱人。
教他为人处世之理、教他权谋相斗之技、教他君王明君之道,也给他体会了最真切的爱恨嗔痴,让他明白他并非一无是处、明白世间尚有可留恋之物……由是晏淮清终于成了人。
而孑然一身的晏淮清,也再次有了家人、终于有了爱人。
晏淮清想,时至今日,蒲公英还是没找到可以扎根生长的沃土,可根茎却长到了李浔的血肉中,用另一种方法获得了新生。
一个因李浔而起的新生。
想到这里,他笑了下,心中漾着暖。
他摁了摁自己发烫的眼尾,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檐上招手。“带朕去找李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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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原以为这个除夕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虽说他本来也不在意这些,却又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空落落。
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喝了几坛子的酒,到后面也实在无趣了,于是便准备回坤宁宫等人散席,哪知这时候,在不远的屋脊上瞥见了两个赶来的人影。
定睛一看,竟是晏淮清,还有他那个曾经派给了对方,后面却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的暗卫。
按照晏淮清的脾性,关押也一定算不上关押,指不定暗卫过了段乐不思蜀的日子。
还没等他搞清楚,那两人就到了他的房顶上。暗卫将人带到就松了手,兴许也知道自己得了些什么“机遇”,看向他的眼神竟然还透露着几分心虚。
瞧着那表情,李浔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指不定当初晏淮清起兵时还掺和着做了什么事。
“李浔。”晏淮清喊了他一声,声音有些哆嗦,估计是冷的。
一边喊还一边朝他走,琉璃瓦被踩得咯吱响。
李浔将视线移回了晏淮清身上,真怕这人一个不留神跌下去了,于是起身两三步向前将人揽入怀中,但眼睛看得还是那暗卫。
他哼笑了一声,“去找你弟兄们过个好年,其他的,年后再跟我细说。”
“是。”暗卫面上表情一喜,随后如轻烟般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