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就发了狠,又快了许多。“耶律冲,你杀我大晏百姓,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纵使他恨不得即刻飞身过去,可马匹也到底是有极限在的,中原养出的马也不比他们南夷野性,他的马屁股都被抽出了红痕,两人也还是落着有些距离。
再就是他的箭术、马术都没有李浔好,抽剑耍两下尚可,实在没法儿稳住射箭。所以眼见着耶律冲就在自己的跟前不远,也不能一箭留下人。
追了大概有几里地,胯下的马似乎都有些疲惫了。
就见耶律冲正欲往一山坡上逃时,山坡的那边窜出了一个身影,直直地挡在了耶律冲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正是绕了路的司内。
耶律冲避之不及,险些摔下马去。“你!”
他用南夷话骂了几句,又想要从一侧再寻突破口。
韩元嘉牵扯着缰绳,却反手碰到了怀中的一个东西,正是刘慧秀临走之前赠与他的那袋石子。
正是天助他也!于是想也没有想,掏出石子就对着耶律冲的脑袋砸了过去。
准星尚可,一下砸到额角。
那些石子并不圆润,在碰到的瞬间,殷红的鲜血就开始往下滑,大抵是视线被挡住了,耶律冲“砰”的一声摔下了马,激起一阵尘沙。
“好砸!”韩元嘉兴奋高喊一声,即刻勒马翻身落了地。
但司内快了他一步。
就见那个一生书卷气的司督主,下了马之后,一脚踩到了耶律冲的脸上,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似乎觉得如此不解气,又踢了几脚耶律冲的软腹。
韩元嘉站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没有别的人之后,也跟着踩了两脚。
旁的不说,确实解气。
踢完才又道:“欠下的债,你是要还的,屠杀我大晏百姓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
“一群人畜而已,哈哈哈——”耶律冲额上流着血、面上沾着灰,一副狼狈的模样,嘴上却还是很猖狂,说着怪异的大晏官话。“你们大晏会亡的!”
“大晏亡不亡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死在我们的手上!”他抽出了腰间的剑,威胁性地抵在了耶律冲的脖颈上。
“韩指挥使。”司内抬手挡了一下,“要把他拖回京都的。”说着,从马上掏出了一捆麻绳,想来是早有准备。
“嗯。”韩元嘉当然也还记得这一点,只不过就是吓唬吓唬。
两人麻利地将人五花大绑,可耶律冲嘴上闲不住,大晏官话和南夷话混在一起骂人。司内嫌吵,于是卸了下巴。
口水顺着未闭合的嘴流了一身,司内啧了一声,嫌弃地将人甩在了马上。
韩元嘉骑着马与司内共行,不像来时那么紧迫,慢慢悠悠倒有几分静好之感。
打了场胜仗、活捉了敌寇,压在身上几月之久的重担卸下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司督主,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真性情的一面。”
“嗯,跟你们学的。”
“啊?是嘛,哈哈,哈哈哈……真是难得一见啊!”
“我并非对人人都如此,只是他做人做事丧尽天良,我师父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
“呀,看来你与李浔感情甚笃啊,原先我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真以为你只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呢!”
“不是,他们乱说的,师父待我很好。”
……
二人一问一答,一人一句,朝着东慢行,落日被甩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说:
南夷大战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情节就会比较紧凑了,因为扣得很紧。
PS:上个星期忘记申榜了,真是的,那这个星期就多更几章!
第155章 【伍拾壹】宠
天启元年十月十四,夜。
这是李浔回到京都的第四天,在西边儿打了胜仗、活捉了南夷大王子耶律冲的司内与韩元嘉,回到了京都。
带过去的士兵,大多都暂时留在了西边儿,只有东厂的两万番子跟着回了来。
比起上次他们凯旋时的热闹,这一次算得上了无声息。夜深人静之时,两万人摸着黑、分批次从小城门进入了京都,没有惊扰任何人。
耶律冲被粗糙的麻绳绑着套在脏污的布袋里,由司内的马驼着,径直朝东厂的密牢而去。
更漏声与嗒嗒的马蹄声交错,在四下无人的京都城内,静得让人心慌。
一把被丢进阴暗潮湿的密牢里,耶律冲在地上扭了几下,借势蹭掉了嘴里塞的布团,
散乱的发、许久未换洗而发酸发臭的衣服、塞满甲缝的血痂与污渍,让人难以从身形上分辨出,这是不是几月之前入京的那个大王子。
但藏在蓬乱发丝后头的、那双如野兽一般阴冷的眼睛,却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