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也冷了,床也冷了,待红烛烧尽、一觉天明。
李浔伸了一个懒腰,翻身躺在了刚刚晏淮清躺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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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清走出东暖阁的瞬间,就被带着湿气的冷风吹得一哆嗦,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开始沿着檐下往坤宁宫外边儿走。
方才喝下的药的味道似乎又漫了上来,惹得他整个人都在发苦,于是含在嘴中的果脯又开始嚼。
嚼着嚼着,却觉得没滋没味。
还没走出去呢,就被小玉给看见了。
“陛,陛下,外头还在下雨的……”
他转头看向了急急忙忙想要过来给他撑伞的小玉,问:“是你们去请的太医?”
已经到了他跟前的小玉一激灵,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饶你无罪。”他是恨,但不是是非不分,此番也是为了他。“没有下次。”
只是李寒浔那张脸长得太艳丽,是见过一眼的人都忘不了的,何论宫中的太医?如今他尚未处理干净朝中的事务,此事被人知晓,总归是有麻烦的。
怕则怕那太医与他心不齐。
当时还想着过些时日再清算这些人,如今看来是要提早处理了。
“请的是哪一个?”他又问。
小玉眼见着他没有发怒,才又能将话说清楚。“请的是薛鸿远薛太医。”
“好。”他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盘算。“你给我弄把伞吧。”
作者有话说:
特地提前了一天更新,为了告诉大家今天签到是可以领一个头像框的!!!
还有,今天是乞巧节,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有所得,都能勇敢、自由、无惧!
第115章 【拾贰】他
此时天光未亮,晏淮清到达了御门。
与此同时钟鼓司开始奏乐,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又有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三通鼓后钟鸣门开,鸿胪寺高唱入班,文物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两班齐进而后对着晏淮清行一拜三叩之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文武百官之声和在一起,响彻云霄,似乎将这周遭都震得颤了一颤,绕在人的耳畔往里钻,发出嗡嗡的声响。
看着两班之中乌泱泱、俯跪在地的人,晏淮清更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俯首称臣”,而眼前的一切看着看着便会变得模糊,身子也不自觉地发麻。
这并非源于恐惧或是其他,而是一种几斤病态的满足。
怪不得权势惑人心,他想,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位置确实会让人恍惚分不清自我。
但晏淮清不想要,从小就不想。
“奏事——”鸿胪寺的官员高唱。
班中有一文官轻咳了一声,出班后到御前跪下开始奏事。“陛下,叛军残党应除,久留终为祸患。”
“朕当然知道应除,然而他们由颓转盛实在可疑,如今又携兵北去有分割大晏之心,气势高涨,想要在朝夕之间除尽并非易事,或是爱卿心中早有想法?”晏淮清垂眸看着那文官,反问道。
叛军所指自然就是晏鎏锦与淑妃一党了,晏淮清早先将他们逼出,又借对方之手搅浑了京都的水,好借机上位。原本手中握着的军力也确实可以将他们反制镇压,谁知眼看着要拿下的时候,晏鎏锦一行人却忽而从他的手底下逃出。
实在可疑。
如今已经带着兵马北上了,不知在作何打算。
“朝中武官众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是他们该报效大晏的时候了,依臣之见不如让一将军携兵追上,将他们给……”
“放你他娘的屁”那文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班的一武官便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说追就追?合着伙你在京都待着不会死就不怕死是吧,一身酸腐味,你懂什么是用兵打仗吗?”
被骂了的文官也不退让,贵在御下就回了个半身开始骂。
两人一来一回谁也不让谁,似乎全然忘了眼下是在上早朝,而大晏此刻的九五至尊还端坐在御座上。
太上皇无心朝纲已久,朝中群臣早就生出了自个儿的心思,肚子里藏的算盘是比谁打得都响。
常言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今日这文臣所言,不知是真的为大晏、为大晏的百姓做打算,还是另有所图,那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晏悯能过容忍这些,他晏淮清是万万不能。
做皇帝并非他所愿,然而也绝不会敷衍了事,他总是要给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的。
今日早朝再多说也无益,让御史与鸿胪寺记下了这在早朝当中争吵的二臣,按律法进行了惩处后,便宣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