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原先跟在陛下身边的那个暗卫也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里,李浔倒也不怎么担心了。“大抵也是被晏淮清给藏了起来了,且待我过几日旁敲侧击一番。”
不担心是不担心,却又开始疑心。
看到如今真的有些不太懂晏淮清的心思了,说恨他,却又不杀他。不杀他也就罢了,就说掌印府上上下下百口人,也未有被拉出来泄愤的。
那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读不懂,确实有些读不懂。
“那如今朝中局势……”他正想再多问一些,怎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那边的晏淮清低吟了一声,似乎还翻了一个身。
他旋即将未说完的话吞进了肚中。
等那一阵声音过去了,李浔才俯下身压着嗓子对暗卫说:“今日你便先回去,与他们将朝中的局势先打探一番,特别是……现在的晏悯。”
“等再过几日,寻着机会了,你们再来。”
暗卫小幅度地点点头。
李浔回之,又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接着走出了屏风,接着走到了八仙桌旁,掂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饮尽后又将门给打开,走了出去。
对着外头喊了声,“小玉小兰,可有熬药?”
开口的时候身侧一道细微的风拂过,可在这将明的天色当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有,有的。”小玉从灶台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离得近了就闻得到那股子让人发颤的苦味了。“薛太医让我们时刻备着,说陛下醒了就得先喝下一碗。”
“嗯。”李浔收了心,将药接了过来。“是快要醒了。”
临准备进门的时候,又多补了一句。“他夜里觉薄,下次端的果脯先放在东次间就行。”
小玉哆嗦了一下,连忙应是。
果真不出李浔所料,一进屋就瞧见方才还睡着的人正斜靠在床头。
“陛下醒了?”一边说,他一边点燃了一盏烛火,是上次还未用完的龙凤花烛,屋内亮堂了不少。
他习惯了这些,晏淮清可未必能习惯得了。
随后端着药往里走,又顺手将八仙桌上的果脯也带在了手上,一并端到了床边。“这是太医开的方子……”
话还没能说完呢,就被对方给厉声打断了。
“太医来了?”
听着这语气估摸着是不太开心了,但李浔不识抬举,也不懂审时度势,直接开口道:“啊,是啊。”
“谁准许你叫太医的?”晏淮清蹙着眉,是极其不开心的模样。“朕何时准许的你?”
“我的好陛下,你都快烧成傻子了。”李浔这次不愿和病怏怏的晏淮清计较,只等病好了再说。
但这句话显然没能安抚住晏淮清。
他轻叹了一口气,又说:“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我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人,但坏人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就不能心疼心疼你?”
话音一落李浔就后悔了,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放在他时或许也不会怎么样,落在现在只是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他看着晏淮清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于是赶忙又补了一句。“何况,子卯叔和我掌印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你手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都是清楚的。”
这句话说出来也还是没让对方消气。
“是,你当然清楚。”晏淮清嗤笑一声。
好,这笑又是跟他学的。
李浔无奈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手里的药往前递了递。“陛下,喝药吧。”
晏淮清的脾气没落到实地上,自个儿也就发不出来了,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碗药。
药凉了就会变得更苦,闻着味儿都教人发颤,晏淮清多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唇碰着碗沿几口就将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李浔见状,又将另一只手端着的果脯递了过去。
大抵是没有反应过来,晏淮清伸手在小碟中抓了几个,很快地将嘴塞得鼓鼓囊囊的。嚼了几口像是才反应过来,垂眸看了锦被一会儿,立刻翻身下床开始往身上披外衫。
看这一串动作,李浔脸上的笑也有些存不住了。
“外头的雨还没停。”他说。
但是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套好衣物就迈着步子匆匆走出了东暖阁,大抵也是走出了坤宁宫的。
盯着那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李浔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转而垂眸看着手中的那一碟蜜饯,手腕用力掂了掂,又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没意思,真没意思。
做出的事儿没意思,可东西还是有味道的。
他抓了一大把,都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几口觉得甜得有些齁嗓子了,便往嘴里灌了几杯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