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还不够,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寿宁宫!
姚昌寿震惊了,他活这么老,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只见太后悠悠扶了扶鬓边的金钗,而后缓缓起身。
“蒋行舟,哀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人才做出这种事的。既然这样,哀家给你两条路。”她竖起两根手指,“一,将那人交出来,哀家赐你好死。二,把东西和人一起交出来,则死罪可逃。”
蒋行舟笑了:“左右不过一死,太后何不直接下旨?”
赵太后竖眉,“你当真以为哀家不敢?”
蒋行舟当即叩首:“敢问太后,臣到底偷了这寿宁宫的什么东西,也好让臣死得明白。”
蒋行舟算定,赵太后必不可能当着姚昌寿的面将太岁的事说出来,她今日叫姚昌寿来也是为了一切都能看起来合乎规矩一些,届时,蒋行舟之罪是落在姚昌寿的笔下的,与她一个后宫之人无关。
“蒋、行、舟,”赵太后俯下身去,以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哀家知道你偷药是为了那个小杂种。”
“哀家还知道他在你府上。”
“是那个小厮?”太后看着蒋行舟的后脑,“还是那个侍卫?”
蒋行舟不答反问:“那太后今日召臣来,究竟是为了莫须有的偷窃一罪,还是藏匿罪王之子一罪?”
“莫须有?”赵太后怒极反笑,“你是真的不见黄河心不死。”
“臣所未为,便是莫须有。”
“人证已有,你还想狡辩?”
“既然有人证,何不让他上来与臣对质?”蒋行舟突然起身,目光直迎而上。
赵太后勃然变色,一手高举,作势便要挥了下来,却在半空中撤了力道,回身怒道:“把人带上来!”
再看向蒋行舟时,她仿佛看向了一个将死之人,“蒋府抄家,你以为那人还有藏的余地吗?”
蒋行舟默不作声。
很快,几个太监抬着一个麻袋走了上来,将麻袋往地上重重一扔,里面传出来一声闷哼,还扭动了几下。
一个太监顺势一脚踢去,喝了句“老实点”,麻袋便不动了。
赵太后手指麻袋,横眉冷竖:“这里面是替你偷东西的那个太监,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蒋行舟依旧无动于衷。
事实上,事情并未朝蒋行舟预料的方向发展。
此前,为防小太监失手败露,蒋行舟自然也留了退路。
他已经吩咐下去,只要他过午还没回家,便要小厮通知谢府,谢秉怀在宫中早有眼线,也可及时将小太监救走,届时赵太后空口无凭,就算心中已然给蒋行舟判了死罪,一时半会也并不能真的拿他一个朝臣怎么样。
可谢秉怀并未将这小太监救出宫去,只消那小太监屈打成招,供出蒋行舟,再说那丢失的东西是一味药,赵太后便能名正言顺地降罪下来,到时候便真如她所说,罢官抄家。
蒋行舟绝不能认罪,如果不认,他尚能将罪一己揽下,无非是偷盗之罪,还能留点时间给阮阳逃出京城。可若他此刻承认,下一刻御林军便能领命杀进蒋府。且不说包庇罪王余孽是死罪,设若赵太后真心要阮阳死,阮阳眼下毒性未解,目不能视,又能逃到哪里去?
见蒋行舟面色愈发凝重,赵太后心中冷笑,随后厉道:“把麻袋打开!让蒋大人死得瞑目!”
一太监领命上前,掏出小刃划开系着麻袋口的粗绳,里面的人便像蚕一样向外蠕动。
赵太后正要说话,却在瞬间乍然失色。
霎时,殿中炸开了锅。
“怎么是陶春姑姑?!”
局势骤转,太后气得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上前一把抽去陶春口中的破布,怒道:“那太监呢!”
陶春脸上青紫交加,眼角也被磕出了一个血包,张嘴要说话,竟是合着血吐了一颗被打掉的牙齿出来。
“娘娘!”她哭丧着脸要解释,却被赵太后一把掼在地上。
“那太监呢?!”赵太后怒气冲冲,目光嗖地转向将陶春抬上来的人,“我问你,那偷东西的太监呢!!”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
那小太监明明就被五花大绑塞进了麻袋,然后又被锁在了柴房,门外还有好几个太监轮番值守,怎么一眨眼,小太监就变成了陶春?
起先,蒋行舟见到陶春也是一愣,但只两息的工夫,便释出一笑,也跟着道:“是啊,那偷东西的太监呢?”
赵太后猛地回头,死死瞪着蒋行舟,五官狰狞,恨不得将他就地分尸。
蒋行舟复低下头去,笑意却是更盛。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深夜,赵太后几乎将寿宁宫和卿宁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所谓的小太监的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