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舟便让这村民把他妹子也叫过来,一问,说法大概都差不多,应该不是虚言了。
前脚刚送走村民和他妹子,后脚阮阳便踏了进来,将剑往桌上一搁,说他们问了一圈,村子南边没什么人去,只有一户人家见过那姓王的。
蒋行舟让他来尝尝周村正家的茶,果然见阮阳面具之下的双眼又是一亮,笑道:“你也爱喝,走时要买一些带去京城。”
眼看着过了正午,冬日里天黑得早,周村朝孙子招招手:“小郎啊,带蒋大人他们去栈桥那边看看,路上小心着点,别让蒋大人有什么闪失。”
那周小郎忙不迭答应,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阳问:“等他们吗?”
阮阳指的是莲蓬他们,蒋行舟看了看天色,说不等了,二人便一起随着周小郎往南边去。
一路上,周小郎就这么大喇喇地打量两人,目光不躲也不藏,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看罢了又啧啧两声,道:“我还没见过像大人这么俊的人呢,是不是京城人都长得顶好?”
说这话时,周小郎飞快瞟了一眼阮阳,阮阳脸上蒙着面具,周小郎见到的是那平平无奇的假脸,心里又觉得好像也不是。
蒋行舟笑了笑。
走了约莫两三刻钟,终于来到了村民们口中的那个。
这很宽,蒋行舟站在崖边俯视,只见谷内郁郁葱葱,有着狂茂枝叶的遮挡,一眼望不到底。栈桥横亘在之上,连接着此彼两端,桥的那头便是万昭国。
周小郎拉着蒋行舟让他往后站些,道:“大人小心,这底下有瘴气的,若真掉下去,不摔死也要被毒死了。”
“瘴气?”
“这下面不通风,生了瘴气就全堵在里面,晚上和清晨的瘴气最浓,”周小郎道,“本来听说底下有很多很值钱的药材的,但是一直没人敢下去,去年有个胆大的怎么都不听劝,下去后再没上来过。”
“小树。”蒋行舟转身,与阮阳四目相对。
阮阳明白蒋行舟的意思,点点头,脚尖点地凌空跃起,只一转眼便落在了桥的那头。
周小郎起先见他往谷中跳,正是一惊,随后又见阮阳不仅没有掉下去,反倒乘风而起,轻灵如燕,不由目瞪口呆,惊叹道:“哇!他会飞?!”
蒋行舟道:“厉害吧。”
周小郎竖起大拇指:“厉害!他刚才怎么不直接飞过来?”
“因为他要保护我。”蒋行舟道,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散。
到了桥那边的阮阳四处看了看,只见地上的草杆树枝都被踩断,有几处连草皮都被掀了起来,果然是有挣扎的痕迹。
回来后,他同蒋行舟原样一说,蒋行舟反问他:“你怎么看?”
“我猜姓王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万昭人,本以为逃到万昭是保命,没想到却被那人抓了去。”阮阳道。
说完,他又让蒋行舟先同周小郎回去,自己则孤身往万昭国去探探情况。
临别前,蒋行舟抓住他的胳膊,极认真道:“万事小心。”
阮阳落目于臂弯上那只指节分明的手,笑了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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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去了三天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消息:王永年果然就在万昭国。
“找他没费多少工夫,他被抓走的时候动静不小,抓他的人根本没想着避讳,就一路抬着他到牢里关起来的,满街都看到了。”阮阳道。
蒋行舟见他神色晦明难辨,猜测他还见到了什么,只是不好在这里明说。他知道问也无用,便没打算开口,不料阮阳自己道:“抓他的那个人,是万昭国的大皇子,木凌。”
这话确实出乎了蒋行舟的意料,“木凌跟他在一起?”
阮阳摇头,“关他的地方是一个宅院,里面焚有大皇妃最喜欢的香。木凌此人是出了名的宠妻,举国的那种香都被他买回来了,所以我猜那可能是木凌的别院。”
听罢,蒋行舟沉默了片刻,眼神在阮阳身上转了两周,骤然道:“阮阳,你说过你只信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我都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阮阳移开视线,“蒋行舟,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向你保证,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原原本本全部话与你知。”
蒋行舟:“包括王永年的事?”
阮阳斩钉截铁:“包括王永年的事。”
蒋行舟说了声好,“我不多问,但你只消告诉我,你与那木凌有没有什么苟且?”
“什么苟且?”阮阳不解。
“你是稷王之子,而他是万昭国的大皇子,日后是要继承王位之人,”蒋行舟说得很隐晦,“如果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瞒着皇帝的交情——”
阮阳顿悟,飞快地打断了他:“他不认识我,你放心,这些事都是我那个故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