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句,”阮阳皱着眉,催道,“再下一句呢?”
老人家许是糊涂了,看着阮阳良久,眼神徐然一动,就在阮阳以为他要想起来的时候,却忽来一问:“你……是谁来着?”
阮阳无助地望向蒋行舟。
“阮阳,”蒋行舟失笑,轻唤一声,将阮阳拉到身后,继而笑着对老者作了个礼,“老人家,这圣人像,奉的是哪位神仙啊?”
“圣人像……”老人家眼神混茫,待看到那尊半身像的时候,才意识到蒋行舟在问什么,“哦,你说圣人像啊!”
蒋行舟点点头,只见老人家的神情中豁然添了一抹神采,连浑浊的眼神都清明了起来,“奉的是蒋干将啊!”
蒋行舟又问:“这位蒋干将,又是何人?”
蒋干将,也姓蒋,和蒋行舟还是本家。不过蒋行舟却不记得历史上蒋氏一族有什么名人。
老人家的拐杖一下下杵在地上,恨铁不成钢道:“!!你连都不知道?”
看样子这位在这一代应当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蒋行舟正欲再问,却见老人家来了劲,一脚跺在地上,其力道之大,生怕他这一脚下去,把自己一声骨头给跺散架了。
“哎哟呵,啊!当时救了好多人呐!”老人家用拐杖指了指那圣人像,“当时发大水,水都淹过来了,跑都来不及跑哇!要不是,我们这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得死全了!水灾好容易完了,又开始打仗,就和个神仙一样往那一站,谁都打不进来!”
“您见过这位?”
“哪能啊!人家是神仙!”老人家说话时想一出说一出,一边说还一边啧啧摇头,“那都是几辈子之前的事情啦,我们这一带根本没人不知道的,我们出入平安无难无灾,全靠保佑哟!”
蒋行舟看向那尊半身像,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头戴玄武盔,这是雍国行伍之人常用的图腾,且这“”的一身打扮,亦更近于雍国将军的战装——罗洪之前就这么穿过。
比这一身雍国战衣更惹眼的,是这位“”手臂上的一块胎记。
老人家见蒋行舟要去摸的胳膊,忙用拐杖将他拦了下来:“哎,可不兴乱碰!”
蒋行舟道:“老人家,这位当时就是这一副打扮么?”
“可不嘛,这雕像就是太祖爷照着一模一样雕的,”老人家笑着捋了捋胡子,颇为自豪,“是不是跟个大活人一样?”说着,他隔空指着那块胎记,又道,“这是用火绳子一点一点燎的,可是个大细活,一般人干不来的。”
蒋行舟出神地看着那块胎记,心不在焉地应道:“是很像……”
但这毕竟是雕像,就算老人家的太祖爷再怎么巧夺天工,也不可能将皮肤上的胎记都完全还原,但只看大致形状的话,蒋行舟觉得有些眼熟。
“是梅花。”阮阳走到蒋行舟的身旁,与他并肩,“和你腰上的那个梅花一模一样。”
说着,阮阳用足尖擦着地面的土勾勒出了轮廓,又添了几根线条,便成了一朵梅花的形状,一半是重瓣,一半是单瓣。
“像不像?”阮阳问蒋行舟。
蒋行舟默然颔首,视线落在阮阳足下那朵粗糙的梅花上。
“蒋行舟,”阮阳也在看那朵梅花,“我猜想,这位……会不会就是那个将军?”
“哪个将军?”
“传说里的那个轻功胜马的将军。”
——那个和元帝同拥天下,却又英年早逝的将军。
这巧合有点大了,蒋行舟一时没回过神。
如果真的是那个将军,从时间来算,倒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蒋行舟的身上被刺了同样的梅花印记?又为什么,罗洪乃至很多羽林军身上也有如出一辙的刺青?
谢秉怀又是否知道罗洪和当年那个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又或许……谢秉怀身上也有同样的刺青?
蒋行舟回首问老人:“这样的雕像,在其他地方还有吗?”
似乎是先前的话中提到了太祖爷,老人家方才迷迷瞪瞪的,这会儿却无比清醒,点头道:“有的,在最南边的齐家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那也是太祖爷雕的。”
“为什么那里也会有一尊雕像呢?”
“因为就是齐家镇的人啊。”老人家一副理所应当。
听罢这话,二人皆是微愣,阮阳先蒋行舟一步开了口:“既然是齐家镇,他为什么不姓齐?”
老人家被这一问给逗笑了:“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家,可不是姓齐啊。”
他话音才落,从庙外亟亟跑进来了一位年轻人,是这位老人家的孙子。他刚刚才一转头便发现爷爷不见了,四处一问,才知道被阮阳带到了这个庙里,他吓得要死,连忙跑过来,生怕爷爷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