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明显愣了愣,继而却笑了。
“灼儿你是有什么事吗?”他绕过这话,“半夜三更过来找我,明日你母后又要念你了。”
“我——”
花灼话音一顿。
不管是许如意如今的模样。
还是她的本心。
都让她莫名,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同时,花灼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我今日从长春宫回来时,听说孟秋辞来找过我,说青庵观出了事,我担心的有些睡不着,就想过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花灼对许如意弯了弯眼,“哥哥你果然也没睡下。”
“青庵观那边......”许如意想对花灼露出笑意,要她别担心,可也笑不大起来了,“是师父出了些事情。”
花灼心头一顿。
继而,有一股极为不敢想的思绪蔓延在心头。
是他吗?
会是他做的吗?
如果是他做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出的......什么事情?”
许如意没听出她话音不对,“上山路上摔了一跤,”
许如意说到这里,又蹙起眉心来,“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很难受,灼儿,再厉害的人都逃不过天命,在老天之下永远是凡人,师父如今年岁已经很大了,从小就是师父一次次的救我于危难,这让我觉得师父好像永远也倒不了。”
“但其实,师父也是会倒的,可我这无能弟子,却连皇宫都出不去。”
他垂下头,明显沮丧,花灼心下亦难以形容,她拿了块手帕到他面前,许如意望见她这块手帕,却是笑了。
“给我手帕做什么?”许如意抬头笑道,“小事而已,都是小事。”
他说着话,却是将花灼给的这块帕子拿在了手里,笑得有几分宽慰。
“哥哥,”花灼临走之前,与他承诺,“明日母后生辰宴,我会向父皇讨一个出宫机会,你连夜便走罢,走后我会向父皇说明的。”
他不想留在皇宫内。
又如何能强迫他留下来呢?
许如意虽似还有话要说,却被花灼挥手阻拦,“行了,就这么说定了,父皇一向不会怨怪我的,且给母后过完生辰宴,我明日就要回慈恩寺了,哥哥就放心吧。”
许如意纠结片晌,还是点头应了。
“灼儿一定要与父皇说好,我此次并非一去不回,千万不要让他怨怪了你。”
*
纳灵皇后生辰宴当日,文武百官庆贺,异邦使臣来朝,花灼身为秋朝唯一一位嫡公主,身穿的公主服由尚宫局那边赶制数月,头戴金玉花冠。
旁侧,七公主坐在木凳上看了一下午宫人为花灼梳妆,待花灼起身,顶着满头沉重金玉,一步一行走出片片金铃之声,她放下手里吃了半块的零嘴,不住拍着小巧的手心,
“好姐姐,你就是仙女!九天下凡的仙女!”
花灼觉她好笑,要宫人拿布帕给她擦嘴。
宫内子嗣稀薄,七公主生母虽并不受宠,且只是从前昌妃身边的宫女出身,但七公主也颇为受阖宫上下喜欢,只是前几日夏季贪凉多吃了几块冰,染了风寒,没能第一时间来见花灼,如今病症大愈,便赶忙过来了。
镜中映出少女姿容,花灼对镜望着,并无太大感想,只是觉得重,浑身都重。
待终于等到下午,花灼便与七公主一同前往了昭华正殿,正殿内已坐满文武百官,两位公主坐进屏风之后,便听百官行礼。
宫人以花灼名义送百官贺礼,花灼没太当回事,她只觉头冠压的累,不住抚摸着脖颈,管束着旁侧七公主勿要贪杯喝葡萄酒。
“再喝一杯,就一杯,好姐姐。”
七公主对她竖起一根指头,花灼摇头不许,旁侧许如意笑望,“七妹妹听话,莫要喝了。”
七公主貌似很喜欢许如意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哥哥,闻言虽不大愿意,但还是将酒杯搁下,去寻其他零嘴吃。
也是这档口,忽听四下一静,有道身影朝着花灼面前的屏风过来。
花灼手里正剥着杏仁,见这道身影,第一反应是心顿了一顿。
旁侧,传来七公主惊艳的吸气声。
“臣柳蔓芊,谢过殿下赏赐夜明珊瑚。”
他说话声音温柔和缓,如沐春风一般。
花灼第一反应,是不知他为何亲自过来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