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拜的是道家三清,说出口的誓言,到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我沈三/张老二,今日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后必当同心协力!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二人磕头点香,说完之后,对视一眼,具是面上有笑。
那年沈三娶了妻,张老二本是自私之人,知道好兄弟成了婚,怕沈三家中撑不起场面,还拿了自己的贴己来贴补,沈三当时心中感动不已。
“遥想当日,确实是最高兴的一段日子了。”
他妻子叫春娘,比他小上三岁,成婚次年便生下一女,沈三还特意喊张老二过来给女儿取名字。
“喊她——”
张老二拿了女儿八字,说女儿是庚金命,庚金需得火炼,往后这块金子方能亮堂堂的,命硬。
张老二在门口思忖了好半天,说,“如今还太小,先喊她个小名儿,就叫秋奴,正巧是在九月生,秋字儿好,往后过了十岁,我再给她取个大名儿,如此,孩子命硬。”
秋奴。
沈三与春娘也十分满意。
待过数个春夏秋冬,张老二每年时不时过来找沈三一趟,过来,就是无钱可用,要求钱周转。
沈三如今有妻有女,平日里小钱,还能昧着春娘将钱给了,可春娘也是个日子精打细算的,发现了这事儿,不乐意,沈三左右为难,又巧了,张老二这回没过半个月,就又过来找他了。
“哥,”沈三实在是没辙了,“我如今也没钱了,春娘因着这事儿,跟我闹了好几回,你、你要不、过阵子再来?弟弟想想法子,给你积攒些银子来。”
张老二当日没说什么。
过了一月,又是过来要钱的。
沈三自那日之后,就被春娘管的死死的。
因为春娘又怀了。
张老二一听,又是没钱,只说自己如今难,实在是难,不然不会张口求他。
沈三看他瘦的这样子,心里也难受,要张老二等等,买了几个包子给张老二,他接都没接,只说你既然没钱,那就再过过。
再过过,只等了几日,张老二挨了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过来要钱。
“我......我实在是,春娘那边,我实在是为难,我——”
张老二这回,上沈三家里头就和春娘骂起来了。
春娘本就怀着孕,见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指着鼻子骂张老二,“滚!臭要饭的你!没钱没钱说了几百回了不知道给自己留张脸啊你!?还借钱?我呸!借的钱你有一次还过吗?!谁家不过日子了?!挟恩图报这么些年没够啊!?”
秋奴吓得直哭,张老二面色极为难看,沈三夹在中间难做,又要护着春娘,怕人动气,张老二臭骂春娘几句臭.婊.子,狗娘养的贱货,黑着脸便走了。
那之后,张老二足足过了大半年才来。
而这期间,沈三也出了件大事儿。
他沿路上帮了个自巴蜀当地过来的贵人,当时东河村做起了倒卖瘦马的营生,这营生不大见光,只在东河村歇脚待阵子就走,那阵子多是贵人车架来来往往,这贵人恐怕是下马车来赏景的,大雪天里衣裳脏了一大片,醉醺醺躺倒在泥坑里,身边一书童模样的小孩儿哭的哇哇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偏偏拽也拽不起来,人直往泥坑里掉。
当时正是半夜,天都没亮,沈三从小跟着家里做豆腐,半夜就要忙,听见这哭声,第一时间出去看,也就恰巧,帮了这贵人一把。
本是随手一帮扶。
这贵人第二夜,却途径豆腐铺,下来给了沈三一小箱金条子。
沈三快被这钱吓死,贵人压根不当事儿,就跟从身上搓了几条黑泥似的,随手丢给沈三一家,便带着书童走了。
东河村太小了。
藏不住任何事情。
沈三没拿这钱当回事儿,倒是春娘看钱看得紧,瞧他这样就骂他,把钱都管着,不许沈三拿出去一分去借人。
当时春娘就快生了,沈三听她的话。
也是没过多久,张老二过来了。
沈三太久没见他了,见了他,太挂念,问东问西一遭,他当时也知道了张老二为何那么着急,因着当时张老二给县里一户贵人看卦,说的话,贵人不爱听,就找人打了他一顿。
当时沈三正忙着家里的菜地,见了他,兴高采烈的,张老二也笑,笑着笑着,说听见了沈三得钱的传闻。
问他,是不是真的。
沈三没有跟结拜兄弟说谎。
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