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事情,当年归寻好像还觉得被下了面子,跟那伴读三人结了梁子。
“如今归寻的字写的可如何了?”
说起这个,江之洁不由笑道,“自那年未被录取进宫伴读,金娇怒气冲冲练了三天大字,结果过了三天就没性子了,如今字写的也就那样吧。”
花灼想起归寻的狗爬字,吃着麻糍不由含笑,手下意识往旁侧摸了摸,却没摸到人,“哎”了一声,回头望去,“阿善,你干嘛走这么后面。”
见其一身白衣,满身凉寒的茕茕孑立之感,花灼心里莫名有些怪异,她吃下最后一口麻糍,擦了擦手牵住梁善渊的手,边与江之洁道,
“说起这个,阿善写的字才叫好呢,比我当初那三个伴读写的字还要好些。”
江之洁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片刻,起眸望向那白衣女子,此女却并未看他,只淡淡望前方。
长安城美人如云,此女虽面容只堪中上,一双眼却极为漂亮,再加气度不凡,在外人眼中,近乎可忽略男女之别。
江之洁不由心下警惕,随口应上几句,三人上了犊车,拿着伴手礼,一路前往顺安王府。
*
今日天色不好。
孟秋辞跟在许如意身后,进南河村后,路途太陡,犊车都无法通行,二人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费力走在这陡峭土道上。
“幸好是没要花灼妹妹与世子殿下随行,”孟秋辞道,“这路未免也太难走了些。”
许如意深有同感,回身牵住孟秋辞手腕,今日女子穿着他给新买的月白色棉袄,衬的清丽若出水芙蓉,许如意望她一眼,抿去唇上浅笑,“不若我背着你吧?”
“不用,没这么娇气,师兄眼睛可好?这里风大,你不难受吧?”
“无事的,”二人牵着手一前一后走着,许如意轻唔了声,“说来也怪。”
“怪?”
“嗯,总觉得我这眼睛疼得相当怪异,且平日里我也很注意了啊。”
孟秋辞不知他意,二人目光相视片晌,许如意摇头浅笑,“罢了,还是继续找路吧。”
只是走了片刻,又下起寒凉雨来。
今日天本就闷沉,幸好孟秋辞有占算的本事,离开武定侯府时拿了把油纸伞,现下两人拿着老武定侯画的简易地图,撑着伞坐在村里一处石凳边,孟秋辞见有村民匆匆经过,本想喊人停下问那张老二家在何处,却被许如意拦住。
“罢了师妹,咱们自己找,南河村不大,定能找到的。”
许如意虽好相处,但一向不信任陌生人,孟秋辞微抿起唇,点了点头,二人对着地图看位置,孟秋辞忽道,“师兄,你之前确实受苦了。”
“怎么忽然这么说?”许如意笑起来,却见孟秋辞眸中无笑意。
“在外奔波流浪,见多了人心险恶,便难以信任他人,我观花灼妹妹与世子殿下,都是难得的幸福之人,有富贵傍身,便少见生活坎坷,性情率直,比常人大胆无畏许多,”孟秋辞几分落寞,“往后,师兄也会回皇室吗?”
“我——”
许如意话音一顿,目光却一转,猛地拍了一下孟秋辞的肩膀,拉着人站起身。
孟秋辞尚不知所措,急忙撑过油纸伞,却也没个遮掩,要快步往外走的许如意被雨淋了个满头,二人走的急促,在一村妇模样的老妇人前停下。
孟秋辞望见她面容的那一刻便愣了愣。
老妇人穿一身素衣,似是才从后头山上摘了些野菜下来,遇上这匆匆疾雨本厌愤,又忽被拦下,一时颇为警惕,沾着雨珠子的一双倒吊三角眼上下打量着两人,
“做什么的?”
“老婆婆,”许如意收起地图和画像,看着老妇人的脸询问,“您可认得泉阳散人张老二?”
“说的什么混账话,张老二是我儿子,你们干嘛的?”老妇人刻薄道。
“真的吗?那我们可终于找对了,”许如意一双人畜无害的杏眼弯起来,却是拉过孟秋辞道,
“我与我妻子在宁州做布匹生意,本才新婚几年,奈何家中催促,说我二人久久无法有孕,许是我这做丈夫的无能,远在宁州时便听闻泉阳散人看疑难杂症的厉害,特带了不少金银想来孝敬,但来了巴蜀却遍寻不见,听闻泉阳散人老家在巴蜀南河村,我与妻子便过来寻觅,可算是找对人了。”
这老妇见这两人相貌颇为登对,明显是新婚燕尔,似是说起难堪私密之事,小妻脸色颇红垂下眼来,目光还时不时打量旁侧的小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