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
这情绪明显不是梁善渊能控制的了得,是鬼自性对贡品的执着与在意。
讲究这么多......那还是算了......
花灼没再说话,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睡过去。
思绪逐渐下沉,却做了个梦。
眼前,是道宽宽的土路。
土路中,停着一辆犊车。
花灼混混沌沌,半梦半醒的走上前去,土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这犊车突兀的停在路中,她掀开犊车车帘,里头却恰巧探出张脸来。
听澜笑颜如花,穿着她最常穿的浅蓝色衣裳,“三公主,您还是把这牲畜抱来啦?”
东西?抱来?
花灼下意识低下头,便望见她怀里抱着一条粗长的白蛇。
这白蛇极为美丽,堪称光洁无暇般若玉美丽,只蛇尾伤了片血淋淋的伤口,正缩在花灼怀中,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望着她。
她本该是很怕蛇的。
蛇尾缠裹着花灼的胳膊,白蛇一双猩红的眼直直盯着她,目光竟相当可怜。
花灼“嗯”了一声。
她由听澜扶着,上了犊车,犊车一路前行,不知要去往何方,花灼忽的听见一声怪音。
似是咕噜一声,肚子饿了的声音。
“三公主,这蛇饿了。”
花灼低下头,蛇尾缠着她的胳膊,白蛇猩红的眼睛却望向了听澜。
听澜对花灼笑起来,“奴这就将自己喂给蛇吃。”
花灼心惊了一下,抬头望向听澜,听澜已经对她怀中的白蛇伸出了手。
白蛇张开獠牙,一下子咬透了听澜的手背,落下滴滴猩红血。
“三公主,这吃人的蛇,您养起来一定要小心啊,”听澜笑着与花灼对上视线,“这蛇靠着吃人才长这么大,如今虽被您豢养,可您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这蛇吃掉。”
第51章
听澜的声音越来越小, 继而喉咙被蛇尖锐的獠牙一口咬破,鲜血直喷,白蛇腻在一片血迹之中, 听澜早已不见皮肉骨, 只剩下这满地的血。
花灼怔怔望向地上的白蛇,却望见一道背影。
这背影她太眼熟了, 看过太多次。
是梁善渊的背影。
此鬼墨发披散, 犊车内满是鲜血, 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衫, 她坐在一片鲜血之中,忽的转过脸来。
那双染了血的凤眸定定盯着她,明明毫无半分感情,似冷血动物一般, 却要花灼心头发悸,便见她忽的伸出一双手来抱住花灼的腿。
同时,听澜的声音, 在花灼的脑海中响起。
——三公主, 您一定要小心啊。
小心,别被这蛇吃掉。
*
“灼儿?”
旁侧, 有人轻轻唤她。
花灼身子猛地一抽, 惊醒了,阳光大片大片映入她视线之中,同时映入的, 还有梁善渊温和如玉观音般的美面。
“做噩梦了么?”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花灼额间冷汗, 花灼望她片晌,僵硬坐起身。
怪梦。
却要她心头发悸。
“我哥哥他们回来了吗?”
她一醒来便问许如意。
梁善渊给她擦汗的手一顿, 浅笑道,“回来了,我正要喊醒你与你说呢,昨夜许道长他们寻到深更半夜才回,见灼儿你已经睡了,便没吵醒你,孟道长算到位置,要咱们今日便启程赶往巴蜀。”
“巴蜀?”
花灼刚醒,反应微慢,自床榻内起身,也是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花灼唤了声“进。”
进来的是孟秋辞。
花灼只有这一月时间,从宁州走水路赶往巴蜀最快也要耗费两三日的功夫,孟秋辞匆忙给花灼梳好了头发,梁善渊自行出去,花灼换着衣裳,听孟秋辞讲昨夜境遇。
她们三人昨夜几乎跑遍了黎阳县,也没找到那坡脚道士的踪迹,孟秋辞却眼尖,途径下午那道士摆的算命摊子处,找到了那道士用来讨饭用的破碗。
“我寻着那破碗起卦,确定了那妖道如今气息大抵又隐匿在巴蜀一带,恰巧世子殿下的妹妹如今也在巴蜀,此次正巧能看看她病情如何。”
这倒确实。
也算是倒霉人去见倒霉人,花灼兴致不高,还不知那嚣张猖狂的归寻如今变成了什么惨样,又是几分想看,又是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荒凉,临走时匆匆写了封信,交由宁州驿站的伙计。
“这信送往长安宫内,交到侍女听澜手里。”
花灼在信封上印了宫印,方才交予伙计。
她这人有几分小迷.信,今夜虽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还是心觉蹊跷,需得问问宫内的听澜如今可好。
伙计闻言,细细看这信封上的宫印,郑重应是,花灼五人这才坐犊车匆匆赶往渡口,坐船到巴蜀时,不多不少,正巧刚过两日,又似上回来到宁州时是个半夜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