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觉得梁善渊如何?”
“善渊姑娘?”似是花灼问的忽然,许如意想了想方道,“善良,悲悯,心怀仁慈,早年颠沛流离,又有如此心性,可谓是淤泥而不染,心性颇为坚定,灼儿为何忽的问起这个?哥哥也好奇,你是如何看待善渊姑娘的。”
花灼目光望向他,片晌才道,“狡诈,卑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披圣人皮囊行恶鬼之事,此女可谓隐患。”
许如意皱起眉来,“灼儿为何会如此看她?”他确实不解,
“哥哥并无与你争论对错之意,但善渊姑娘在哥哥看来是个好姑娘,也是因此,哥哥才想你与她相处,与此心性之人相识相知,将来定有所助力。”
清冷笨蛋。
“哥哥你看不透的,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男人,男人好些都是蠢货,更不要提梁善渊相貌如此,你自是看不透此女心中奸诈。”
许如意愣了愣,花灼径直抓住了许如意的袖角,
“哥哥你听我的,与她相处,百害无一利,待三日后大理寺的人过来,梁府命案一结,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与她这奸诈女子相处。”
见花灼言之确凿,许如意虽目露纠结之色,明显是依旧不信梁善渊真实为人,可到底紧着妹妹心意,点了点头。
*
因着听澜伤的较重,孟秋辞自作主张催梁善渊先回驿站,自己执意留在医馆守着。
梁善渊虽推拒,孟秋辞却不容置喙,送她到医馆门口犹不放心,“善渊姑娘,你一人回去不好,还是我陪着你吧。”
“不必。”
这声清冷冷,添着某种异样之感流于心头,孟秋辞披外衫的手一顿,再怔愣看外头,早不见方才那道一身白衣的女子倩影。
蝴蝶花灯自漆黑地上投下灵动的亮,木柄被戴白玉镯的苍白指头拎在手里,女子雪白衣袂随夜风缥缈,墨发用根素色银簪半披半束,垂于身后,漆黑一条小道,孤身一人。
早有地痞流氓直勾勾盯了一路,乍见此女面庞阴美不敢接近,但见地上影子明晃晃,方壮起几分浑胆,大步跑上前,刚嬉皮笑脸,垂涎欲滴道出句:
“好姐姐——”
便觉喉间一片腥甜,竟是当即呛咳出一大口血来,身子被无形的两只大手撕裂一般,无声无息,转瞬爆体而亡。
几只猴妖就着尸身大快朵颐,边吃边用他们那怪异,似女非男的声音道,
“今日听全了,你跟的那贵女说你心性狡诈,不要你跟,计划三日后甩脱了你。”
“嗯。”
梁善渊没拎灯笼的那只手掌起自己雪白衣衫一瞧,滴上片片血迹,要他蹙了蹙眉心。
他不喜手染污秽,身后妖鬼多如剪纸成兵,互惠互利,妖鬼更是为他马首是瞻,现下见这人血泼身,难免烦闷,体内业火觉察他情绪起伏,烧灼冲撞,梁善渊不欲再留,提灯笼回驿站。
现下将过后夜,驿站内落针可闻,梁善渊回来,伙计见她身上血迹,想来那听澜是受伤够重,心疼这观音似的姑娘操劳半夜,忙好生宽慰,要人回去歇息。
见人影拐入廊道,方才收回视线,好片晌,随炉灶上热水一开,伙计又似想起些什么。
怪哉,方才善渊姑娘似是走入了男客房?
“错看了吧......”伙计给自己斟了杯热茶,未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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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鼾声起伏。
一道雪白身影似纸张般飘若男客房中,驿站男客寥寥,却难免有人睡不老实,或是歪脖蹬腿,或是鼾声阵阵,雪白身影巡视稍倾,方才停在那睡姿颇为板正的青年身前。
苍白到似水泡过般的枯瘦双足踩在木板地上,围着睡梦中的人打转了一圈,又一圈。
似是有心打量,目光尤其凝在青年一张脸上,对比思忖,依旧看不出,这牛鼻子道士平凡无奇,能有什么要女子爱慕之处。
他停下脚步,指尖若一叶飞刀般猛朝睡梦中的许如意心口而去!却在即将开膛取心之前蓦的停住。
梁善渊一双眼瞳漆黑,逐渐散出几分令人心头发寒的笑意,却是吹出一口气自指尖,横过许如意的一双眼皮。
*
天色漆黑一片,少女似是苦等她那丫鬟的消息许久,静到落针可闻的屋内还点一盏如豆烛火,昏昏暗暗,明明晃晃,映亮拨步床上少女熟睡身影。
宁州虽偏远,却也算物力丰厚,这屋子方方面面,专程为远道而来贵女置办,烛光一晃,原本空落落的屋子里,蓦的多出道人影,站在拨步床边,提着盏蝴蝶花灯弯下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