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璟摇头:“不知道,在太和殿吃惯了吧。”
宋观玄想想:“可能是饿的。”
正说着,解天机望过来:“你们两个小朋友,也来领块玉啊。”
宋观玄和高重璟面面相觑:“我们?”
两人拿着玉一看,乾都的小兔子。
宋观玄:“……”
高重璟:“……”
“这书不会是顾衍写的吧?!”宋观玄轻声嘀咕。
高重璟低低笑了两声:“给你就收着,又想刨根问底做什么。”
宋观玄挤回原位,淡淡笑道:“好好,不刨根问底了。”
他端着小碗,透过明晃晃的灯光朝厅外望去。
镂空的松竹屏风里透过点点白羽,又下雪了。
里间暖炉红炭,案下铺着绒毯,连绒毯都是暖的。
宋观玄支着头坐在矮桌边,隔着一扇屏风听外头言语。
听见响动,头也不抬道:“严回春回去了?”
“小宋大人,一盏便醉了?”解天机在桌侧坐下,倒了碗醒酒汤搁在宋观玄面前,又想道:“你喝得这个吗?”
宋观玄听见解天机声音,起身摇了摇头:“解大人,我以为是高重璟呢。”
“他在外面。”解天机抓了把瓜子:“你困了就睡吧,反正我们收拾完还打算坐会儿。”
“知言还没吃饱呢。”宋观玄朝屏风望了眼,外间有些冷他不想扫兴,只好推说醉酒:“我好些了,不用担心。解大人,曹阁老的孙女也……”
话音未落,顾衍也掀开帘子进来。他脸上泛着红晕,拿起解天机搁下的醒酒汤喝了一壶:“小宋大人。”
宋观玄笑了下,伸手要扶。
解天机接手过去满脸嫌弃地扶他坐下,顺口说:“不是也娶,是这事出了点意外。高遥风不知在哪撞见了樊绵画像,偏要求娶。你也知道他那腿,圣上于他多有亏欠便准了。赶着夏季占了给二殿下备的礼完婚,转眼秋季就陆安事发。”
宋观玄不大意外,也跟着解天机剥瓜子。
“冬日里……高遥风饮鸩谢罪,葬在晗陵了。”解天机斟酌着:“乾都形势已定,掌教立储休沐之后都会开始。高歧奉娶了曹峤泉的孙女,倒是也没能翻起波澜。”
顾衍点头附和道:“届时在朝上会以陆安横卢的治水平乱,将高重璟立储之事一锤定音。还请小宋大人里应外合。”
宋观玄低头思索片刻,这事秋天就传到横卢,玉虚观定然是早就到了乾都。
他敛眸道:“自然,玉虚观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他搁下话头:“知言呢?”
解天机正说着:“知言进了翰林,要找你喝酒呢。”
抬头便看见孟知言喝得半醉,踟躇地站在屏风边。
高重璟没能拦住,只见孟知言面上略有愁容,长叹一口气已经扑到桌边:“小宋大人,你们常行江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怎么见我老是叫我言言。帮我带句话吧,再乱叫我要揍人了。”
解天机见状,连忙搀着顾衍起来,朝高重璟道:“他醉了犯困,送送我俩?”
高重璟不明所以,和宋观玄对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披了衣袍出去。
灯柱微微摇晃,屋内又安静下来。
孟知言趴在桌边久不说话,任由灯火摇曳。
宋观玄垂眸,开口带着笑意:“谁欺负我们知言了?”
孟知言顿了顿,又给自己灌了两杯:“我觉得这事找你实在卑劣,可,可他们说我非得来找你才是最好。”
“是翰林的人?”
“赵轻书降成翰林学士了,这下和我们混在一块,实在难呆。”孟知言自觉愧疚,抬头却装上宋观玄弯弯眉眼,就着灯火不免有些炫目。
“嗯。我知道了。”宋观玄微微点头,宽慰道:“我知道了,知言别担心。”
孟知言摇头:“小宋大人,你到底是怎么在宫里呆这样久的。”
“嗯?”
“知言只觉得翰林好像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不愿意陷进去罢了。可你在礼部那会儿,得难受成什么样。”
宋观玄眼底漫出笑意,想来仕途不似孟知言痴心澄澈。谏天谏地这条路最是难走,尤其在这颠倒是非的翰林院。
他温声道:“我是小宋大人,谁敢把我怎样,再不济还有高重璟呢。”
“胡说,宋观玄,你胡说。”
宋观玄挑眉,凑到孟知言面前:“觉得要我帮忙是亏我了?”
“嗯。”孟知言果然愧疚更盛,头都快埋进桌子里。
“那许生平怎样了?”
“许大人。”孟知言早已口齿不清:“也是,他们都不敢和你说。许大人不愿意离开礼部,但他眼睛不大好了,过得辛苦。严大人说眼睛能医好,若是真想待在礼部,就该熬过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