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形与同辰相像,东窗事发之后又打算跑路,必是凶手无疑。
妈妈一脸难以置信:“香樟,竟然是你?你和同辰素来关系要好,怎会对他痛下杀手?”
香樟冷哼一声:“要好?他不止一次抢我的客人,这也叫关系要好?昨夜要不是因为他,那客人本来应该是我去服侍的!”
洛君林问:“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香樟不答,梗着脖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洛君林觉得蹊跷,又去查看了窗外的脚印。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型。
“那个偷钱的女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香樟周身一震。
洛君林知道,他猜对了。
他原以为偷钱和杀人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桩案件。
香樟发现同辰拿了一摞银票,以为是客人赏给他的,心生嫉妒,遂杀害了他。
他在房中各处寻找银票未果,正好碰上阿伯打算回来找同辰,于是便穿上同辰的衣服,离开了他的房间,引开阿伯。
随后,他连夜叫来帮手,到同辰房里搜查,找出了银票,并将其拿走。
香樟知道大势已去,冲洛君林怒吼道:“废话莫要多说,直接杀了我便是!”
“你偷了钱,却又一心寻死,看来缺钱的不是你,而是‘他’。”
洛君林一眼扫到最初进门时过来替他们开门的那个年轻伙计,一掌掀了‘他’的帽子,长发飘飞。
这人,是个女子。
众人皆惊。
“豆丁,你……你竟然是女子?”
“这怎么可能呢?”
妈妈惊道:“怪不得我瞧你总不对劲,每次洗澡都不肯叫外人进你房中,原来你是个女人!”
洛君林道:“你知道同辰死了,故意引我们来此处,本来是想借用窗外的脚印和阿伯的口供混淆视听,但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被我们识破了。”
豆丁捂着自己的长发,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香樟忙将她护在身后,冲众人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她无关,你们冲我一个人来就是!”
洛君林道:“她未杀人,此事本来就和她无关,只是你如此紧张她的身份,倒让我觉得有些蹊跷。”
潭渊告诉洛君林:“这个镇子里女子少,说是有种神药,叫招娣散,吃了能让人生男子。”
一听到招娣散三个字,豆丁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她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直往香樟怀里躲。
香樟怒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明白我们的苦楚!”
洛君林略一思索,和潭渊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吃了便能生儿子的药,那些吃了药后生下女子的妈妈和女儿,全都被封了口。
因此木园镇上的女子才会越来越少,到最后剩下的全是男子,就连妓院也只能靠男子来经营。
那些侥幸逃脱的女子,要么是生下了男子,要么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个豆丁,应该就是后者。
洛君林对香樟道:“如你所愿,我们不会对她如何。但你杀了人,便要偿命,此事交由官府处理,你还有什么话说?”
香樟回头看了豆丁一眼,她眼中全是绝望和不舍。
“不要……”
香樟苦道:“以后不能护着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千万别被那些人捉了去。”
豆丁默默垂泪。
没了香樟,还会有谁来护着她呢?
剩下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她猛地回身,抽出同辰房里陈设用的佩剑,就要去抹自己的脖颈。
洛君林一剑击飞她手中的佩剑。
“招娣散一事,我们自会替你解决,好生活着,莫要辜负了他。”
洛君林将剑收回,最后一次看了香樟和豆丁一眼,转身离去。
花阴在门外听着,脑门子生疼。
这人光顾着自己耍帅,银票的事情半点不提。
现在让他进去问人家姑娘要钱,他怎么好意思张得开嘴?
一路上,花阴都愤愤然,难以平复。
这下可好,洛君林没钱了,自己也没钱了。
接下来吃什么?西北风?住什么?大马路?
穿越之上京乞丐三人行吗?
潭渊和洛君林在后面走着。
俄而,潭渊忽然开口:“为什么不戳穿他们?”
洛君林淡淡道:“那姑娘已经很可怜了。”
“但人是她杀的。”
“那又如何?”
潭渊不能理解,像他这种黑白分明的人,眼里容不下半点灰色。
“横竖香樟是要去坐牢的,何苦再拉上一个豆丁。我若是戳穿了他们,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