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回到紫薇宫, 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大门。
月华如水,流淌在青纱帐上。
红衣仙君坐在榻边。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细碎的月光落在面颊上。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 饱含着浓烈的爱意。
阿福怔怔地站在那看了一会, 默默将东西放下后, 轻轻地退了出去。他站在寝殿外,仰头看月, 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玄女娘娘终于等到了。
一个踏过漫漫黄沙,穿过寂静荒芜, 纵身跃进深渊, 只为拥抱她干枯灵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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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做了一场不可名状的美梦。
梦里她还是众神殿里那个爬树摸鱼的小云霁, 五六万岁的年纪,不爱念书,整日里拿着一柄小木剑到处捣乱。清屿还是爱板着脸训斥她修炼不专心, 女娲娘娘每次都将她护在怀中, 摸着她的头说:“云霁正是贪玩的年纪, 你太苛刻了。”
她手上握着女娲娘娘做的菊花糕, 大摇大摆的从众神殿晃荡到落日崖, 躺在大石头上,扯一片云霞当被子,看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玩高兴了,再变回一只玄鸟,咻地一下跳进神泉里,将每一根羽毛都仔细的清洗干净……若是不小心被水神发现了,那就在水神吹鼻子瞪眼前跑回女娲娘娘的怀里,悄悄做着鬼脸,谁拿她都没辙。
真是一场久违的美梦,如果不是屋外有男仙一直在嚷嚷,她或许还能在女娲娘娘的怀里多赖一会。
玄女揉着脑袋坐起身来,青丝如瀑散在身边,哦,发冠被拆了。她低头一看,衣裳竟也换了。两处伤口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应该是文昌处理好了。
“文昌啊,我听说你抱了位女仙回来——”上生星君风风火火地将寝屋门撞开,隔着三道轻纱,玄女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哎!青天白日的,你放三道纱帐做什么!”上生的手刚要去撩纱帐,就被结界猛地弹开,栽出去半米远,小声地叫唤着。
文昌在纱帐内现身,他手里还握着一册公文,想来上一刻应当在办公。他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问:“睡得可好?”
文昌这个动作让玄女有些恍惚,梦里女娲娘娘也是这样摸她的头。
她诚实道:“睡的不错。”
“嗯,我让菊花仙子进来,你洗漱更衣吧。”文昌掀开纱帐一角走了出来,眼风扫过趴在地上装死的上生,道:“你跟我来。”
上生听着纱帐内俩人的对话,心道传闻果然不错,文昌确实抱了一位女仙回了紫薇宫,看来紫薇宫帝后是有着落了。
他哎了一声,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眼晴还止不住地往纱帐里瞟,身后传来文昌冰冷的声音:“你不如凑近些,看个清楚?”
上生嘿嘿一笑,垂着头赶忙往外走,同菊花仙子擦肩而过。他心下很是疑惑,如果是菊花仙子服侍的话,难道是花神?那怎么有传闻是玄女娘娘呢。
俩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喝茶,文昌抿了口茶,问:“你来做什么?”
上生忙着掸身上的灰,敷衍道:“我来看看你啊。”
“你看过了,可以走了。”文昌道。
上生不死心,摇着扇子,眼神很是暧昧:“外面有一则关于三十天的传闻,你听不听?”
文昌手上转着茶盏,“不听。”
上生无奈地长叹一息,诚恳道:“算我求你了,求你听一听。外面都传疯了,说你抱了女仙回紫薇宫,这也就罢了,竟还有说你抱的是玄女娘娘。可我方才见是菊花仙子进去服侍的,若我猜的没错,纱帐里的那位应当是花神吧?”
文昌专心拨弄着手上的茶盏,没有接话。上生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哎,上回在杏花林你还是爱搭不理的模样,怎么出去开个法会,就成了一段姻缘呢?看来老话说的确实不错,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屋内,菊花仙子将纱帐撩起,玄女歪着脑袋问她:“你还在紫薇宫领了职位?”
菊花仙子摇摇头,笑道:“昨日阿福匆匆忙忙地来十三天寻我,说是有要事要我帮忙,我便被他领来了紫薇宫。我到了才晓得原是紫薇宫里没有女仙仆,而娘娘的衣裳又沾了血,文昌帝君不大方便呢。”
“哦,那真是多谢你了。”菊花仙子要替玄女穿衣,玄女接过衣裳,道:“无妨,我自己来吧。仙子昨夜一直在紫薇宫吗?”
“娘娘唤我玉裁就好。替娘娘换完衣裳,我便回十三天了。”玉裁扶着玄女在妆台前坐下,“今晨帝君传话说娘娘醒了或许要吃菊花糕,我便带着菊花糕上来了。嗯……娘娘,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发髻?”
菊花糕……文昌怎么晓得她梦见了菊花糕?
玄女看着镜子愣了一会神,玉裁见她不说话,手上翻飞,按照自己的喜好挽出了一个随云髻,髻间插一把玉梳背,髻边斜簪一枝金莲。盖因玄女今日穿得一身月白,玉裁又从面前的妆匣里挑出一串碧霞项链,一对翡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