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道:“娘娘不过是找他探讨佛法,也不算丢面子,毕竟术业有专攻啊。或者——”他顿了一下,“要不咱们还是逃命吧,西王母真的能把你丢在极乐净土听上三千年的佛法。”
“逃命?逃到哪里?”她打了个寒噤,长叹一息后起身往外走,嘴里念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玄女站在文昌帝君的屋子门口,数次深呼吸,咚咚咚地敲起了门。
墨山开门后,行礼问道:“娘娘是有什么事吗?”
她笑得很是友好,“帝君歇息了吗,本尊有有些关于佛法的问题,想要请教帝君。”
“帝君还未歇息,娘娘稍等,我去回禀帝君。”他微微欠身,刚要往回走,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让她进来吧。”
墨山便领着玄女入内,至书房门口,他将门推开,做了个手势,“娘娘请吧。”
他在处理紫微宫事宜,见她进来,随手一挥,将公文掩去。端起茶盏,问:“娘娘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她干笑了一下,“本尊”刚要出口,想了想,求人办事姿态还端的这么高,实在不该,于是改口道:“我有些佛法上的问题,想请教帝君。”
他有些奇怪,一个睡了整场法会的人,还会有问题。文昌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娘娘坐下说吧。”
她坐下后,垂着头看书桌上的花纹,语调格外的软和:“嗯……今天下午的法会,帝君可做了笔记?”
他看她一眼,“为何要做笔记?”
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文昌帝君也是靠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他不紧不慢道:“本君都记在脑子里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又坐了回去,还不忘解释道:“啊,方才坐的不大舒服,我站起来调整一下坐姿。”
第10章 第十章
◎“本君方才受了很重的伤。”◎
他支肘在案,等着她的后话。她看着他,漏了个笑,诚恳地问道:“那帝君能不能把脑子里记下来的,再写下来呢?”
文昌微微挑眉,说:“你方才抓阿福,是因为他没有做好笔记,对吗?”她下意识想反驳,他又接着说道:“本君又不是你的小仙童,为何要帮你写。”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既然已经丢脸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再从笔筒里捡出一支笔,舔墨后看他,“不用帝君帮我写,你口述就行了。”
文昌刚要说话,她将话头截断,是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觉得,帝君是乐于助仙的。”
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凭几上,用尽盏中最后一口,抽出一本佛经看,口中却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他的声音不同于佛陀空明震耳,而是平静沉稳,缓缓道来,字句讲述,好像他生来便是为了诵经念佛。
她写得也慢,抬头看他时,笔顿在那,帝君也看过来,问:“怎么不写了?”
玄女惊道:“你是如何一边看《长阿含经》,一边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还能分神看我的?”
文昌神情坦然道:“这不难。娘娘从前八方征战时,也能做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她很受用这一句夸,又有些好奇,“你见过我从前打仗的样子?文神也要上战场吗?”
文昌拿书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只说:“本君在上古史记里读到过,娘娘英姿跃跃纸上。”他看着那双极为标准的凤眼,鬼使神差道:“娘娘见过,真武大帝吗?”
玄女点点头,笔杆抵着眉心想了想,道:“有点印象,大抵是七八万年前见过一面。从前我座下武神众多,他算是其中较能打的一个。”
文昌凝看她一瞬,转而开始念《金刚经》,她手忙脚乱,赶忙抽出一张新纸来,他口述的速度明显有些快了,“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他站起身来,她还在埋头费劲地写着字,突然头顶覆上了一片阴影,她猛地仰头去看,头顶撞到一堵人墙,他闷哼一声,左手支撑在案上,右手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写字,沉声道:“昆仑山没有授课仙君吗?你握笔、发力皆不对,好好看。”
她身体有些僵硬,能听见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他不熏香,呼吸也很沉稳,和他人一样。肩宽背长,如果不念书,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照理说,她不应该紧张,但是她确实紧张了,两只手贴在一起的温度,焦灼着她。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只要稍稍侧一点脸,就能将他的眉眼看得清楚。
她的呼吸倒是乱了。
从前打仗的时候,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碰一下、摸一下、甚至抱一下,都是很寻常的事。在战争面前扭扭捏捏,下场只能是灰飞烟灭。自天地诞生之日起,有天赋的神女不在少数,但能一路杀到战神位置的,仅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