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玉衡的经验,能惊动阿树的偏移,肯定不是死了一个两个炮灰那么简单,现在最重头戏的剧情,就是这场不义之战。
难道,周国出现了什么人物,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阿树没有过多解释,对他鼓励一笑,悄悄下线了。
大锅里,药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李玉衡稍微回了神。
“王护卫”将滚烫的药汤倒入碗里,李玉衡小心把药端了起来。
少年步子不紧不慢,承盘里的药汤一滴未撒。
他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几乎是一丝不苟,显得格外认真。
和军营大多数人们比起来,少年长得太漂亮了,很容易激起人心底的邪念。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伤兵营无一人对他无礼,大家发自内心感激他。
许多士兵受了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伤口溃烂流脓,拿针刺破以后,脓血飞溅。
伤兵惴惴不安,连声抱歉,李玉衡没有半分嫌弃,耐心为他包扎。
少时立下的誓言,即便不能实现,也应当尽最大努力去靠近。
包扎完成,李玉衡舒出一口气,唇畔弯起一抹微笑。
王护卫说得很对,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议论迟疑。
他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回营帐的时候,天色已晚,归鸟投林。
李玉衡突发奇想:“阿树,你说,要是我不回周国,私奔当个乡下郎中,这个世界会不会乱套?”
【宿主,这个世界够乱了,你不要给自己添难度好不好?】
阿树幽怨无比。
李玉衡轻咳一声:“假设而已。”
营帐后方,隐隐约约传来“王护卫”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
他们在谈什么?
李玉衡听了一会儿,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心痒难耐,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你父亲易庄,我和他有过数面之缘。”
“王护卫”戴了鬼面具,声音难得的温和。
头戴兜鍪的少年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
“真的吗?父亲曾与我提起,我还不信!”
“你们在聊什么?”一道清亮的的声音插了进来,两人噤声。
头戴兜鍪的少年转过身,只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略带不满地看着他们。
“王护卫”眼底含了点笑,示意少年退下,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李玉衡身上。
“皇后不休息,出来看风景?”
李玉衡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头戴兜鍪的少年身上:“这里黑漆漆有什么风景好看,他是什么人?”
“王护卫”伸手替他理了理吹乱的额发,柔声道:“他是我们的人,你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今晚我们离开这里。”
这消息太意外,李玉衡顾不上计较他逾越的动作,吃惊地问:“你们在商量离开的事,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王护卫”笑了笑,语气带了点揶揄:“皇后舍不得离开?”
鬼面具狰狞扭曲,面具之下,一双眼睛清凉如水,直勾勾看向他。
这感觉很奇异,李玉衡心间飞快掠过一丝恐惧,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没有,我为什么会舍不得?”
“王护卫”察觉他的语气不对,放轻了语调:“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您好像很害怕?”
李玉衡愣了一下,对“王护卫”笑了笑,笑容中带了点特殊的意味。
“没什么……我、我回去休息了?”
李玉衡走后,少年悄无声息走了出来,有些着急:“主子,皇后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护卫”听了这话,眯了眯眼,望着李玉衡的背影,轻叹道:“他这么聪明,猜到我的身份是迟早的事,真是片刻不能大意……准备两辆马车,计划如常。”
掀开帘子,进了大帐,李玉衡身子发颤,睫毛轻轻垂下,投下一片淡青的剪影。
心绪越是控制,越是纷乱。
阿树:【你怎么了?】
李玉衡摇头,脑中千万种念头飞转,明明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不敢想下去,这怎么可能?!
李玉衡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再度醒来,人在马车,他枕在男人膝上,双手搂着男人的腰,姿势暧昧。
李玉衡合理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寂夜沉沉,单调的马蹄声格外清晰,风吹入车内,李玉衡的瞌睡虫全飞了。
他立刻正襟危坐,小牙咬了咬下唇:“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把我带出紫沙城的?”
灯影摇曳,他乌色的眸子蕴了一圈微光,透出一股纯然。
那是一种未经世俗污染的天真,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保护他、呵护他的冲动。
“王护卫”望着他,浓黑如夜的眸子,不觉染上一抹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