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为这画面配上了笑音。
轻盈,如蜻蜓点水。
“好。”那头的口气不容置喙,“不许摘眼镜。”
刚刚说完,宋聿诚被挂断了电话。
“谁啊?”褚康时问。
宋聿诚走到他身边,弯腰拾起眼镜戴上,说晚上不去银座聚会。
褚康时更好奇了:“那你要去做什么?”
宋聿诚抿了口茶,镜片浮出一层薄雾遮掩眸中笑意:“见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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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浴室里响着潺潺水声。
他在洗澡。
姜怡妃在玄关换好拖鞋,走进房间,四处扫视。
城市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光线撒向白色纱帘,映出斑驳的影子。
卧室里的床宽大舒适,铺着雪白的绒被,像蓬松的云朵。
姜怡妃随手摁了摁床垫,视线最后落在一处定格。
落地窗边的书桌上摆一盘新鲜荔枝,红绿相交。
这个季节能在东京见到荔枝可不容易。
应是他特意准备的。
她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捏起一颗,清香滑过鼻尖。
余光有道白色,下意识侧眸。
玉貔貅手链下是张便签,钢笔字迹挺拔清隽。
【一骑红尘妃子笑。】
姜怡妃的嘴角止不住抬高。
算是道歉?
花言巧语的男人。
剥开一颗荔枝,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果汁溢开,姜怡妃向后靠,陷入柔软的椅背。
视线慢慢投向桌上的玉手链,闪着春日清泉般的水光,晃眼得令她想起了他们的开端。
今年年初跨年夜,刚上大学的妹妹硬拉她去参加燕都富人区酒吧举办的化装舞会。
室内香氛温黁,五彩的灯光偏幽暗,像深夜森林里的狂欢,各种动物面具在舞池浮动,他们穿着靓丽的衣服,充满奇异与年轻人钟爱的刺激。
可她大约是年纪上来了,喜静,对这样的场子提不起兴致,随便戴了一副顺眼的鸟类面具,倚在吧□□自喝酒。
至于说要陪她过节的好妹妹,早就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邂逅塑料真爱去了。
礼貌拒绝几位小男生的邀约,姜怡妃抿了口酒,打算在茫茫舞池里把妹妹择出来,她年纪还小,鱼龙混杂之地,总得盯着点。
视线一路逡巡,鬼使神差地,与人发生一次短暂的碰撞,瞬间偏离了轨道。
姜怡妃微微昂起下巴,颈线修长漂亮,鸟面具变得生动伶俐。
那男人戴着麋鹿面具,冷淡的视线隔着帘子在人群里粗粗掠过,宛若舞池里的动物们只是他的臣民。
半隐蔽的卡座里,觥筹交错。他拿起酒杯,衬衫袖口露出玉貔貅,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泽。
上等品。
与去年在HK拍出两千五百万的一条玉貔貅手链不相上下。
她觉得那会儿自己应该是犯了职业病,在拍卖行呆久了,看上什么好东西,就想掌掌眼。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行动。
姜怡妃走上前,掀开挂满水晶珠的帘子,深蓝色羽毛面具衬得眸光格外潋滟。
数道玩味的目光向她集中。
这处卡座的氛围明显与底下不同,香水的味道很高级,以男人为主,他们喝着酒谈笑风生,有几个穿着低调的高定衬衫,腕表个个不低于八位数。
而她像一只误闯名利场的小鸟。
“鹩莺小姐,找哪位?”是他先开口帮她解围,声音如腕上的玉一般干净清亮。
姜怡妃侧目,发现也只有戴着麋鹿面具的他身边没有女伴。
双方都戴面具的好处大概是这种时刻不会尴尬,反而壮大了胆子,或许还有酒精的加成。
她不顾别人的目光,径直在他身边坐下,问:“麋鹿先生,能借我看看你的玉吗?”
“只是看玉?”他抬眸,面具后的黑眸深邃有神,嗓音比之前低,有些蛊惑。
白兰地与木质香的味道飘来。
她忽然闻出了是penhaligon’s的鹿首,象征秩序的主宰者,也是著名的渣男香。
可与他的气质交融,仿佛出现了奇特的化学反应,显得更加有英伦绅士的克制。
就像方才,卡座里的所有男人都下意识往她微低的领口看了眼,而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她不禁再次试探: “您这是在和我提看玉的条件吗?”
男人的眼神里没有思索,把酒杯放在他们之间的桌板上,有股隔离的意味。
他笑了笑:“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私人物品。”
果然是自己会错了意,人家是怕她的心思太多。
主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不应再打扰。
姜怡妃举杯起身:“麋鹿先生,新年快乐。”
他说谢谢。
临近跨年的时间,大部分人跑去前面的大露台和院子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