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妃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去掏手机,想发个消息问问。
手背突然一沉,被按在包里动弹不得。
她掀眼,沿着干净平整的西装袖子往上。
沈洵祗的手伸过来,身体靠着椅背,领口微微松开,领带歪斜地垂挂在脖颈上,状态慵靡,他目视前方的眸里印着大灯的光,像迸出的火星子。
他眯了眯眼,又看向她,轻松地笑了笑,回答起了上一个问题:“不是吗?”
这声笑里藏着一支锋利的箭,箭头磨的尖锐,像外头的雨丝。
姜怡妃屏息,感受到一股由男人散发的危险,后背是由外到内的凉。
傍晚迅速决定跟着沈洵祗走是为了防止他做出失格的事情。
宋聿诚是无辜的,不该被扯进来。
“是。”姜怡妃咽下慌乱,手从手机上挪开,从按压里拔出来甩了甩,无所谓地说,“沈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您高兴就好。”
她可以做到暂且哄住他,但不代表会给他好脸色。
女人垂眸活动手腕,身上穿着深蓝色的针织裙,是曾经很少见的成熟款式,眼睛里仿佛也少了许多当年的东西。
沈洵祗收手,玩味一笑:“行,那我们换个游戏。”
他想试试她的演技是不是也成熟了。
在姜怡妃淡然的目光里,沈洵祗用手拍了拍西装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漫道:“周鼎。”
周鼎从小就跟着沈洵祗一起长大,沈洵祗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基本都能猜出意图。
“好。”周鼎缓慢踩下油门,仪表盘的箭头一点点往右.滑,他咽了咽口水,全神贯注。
玻璃窗上的雨丝像被狂风吸食,往后飞去,推背感来得突然,姜怡妃不满地皱起眉头,抓住门上的扶手,质问:“沈洵祗,你要干什么!”
沈洵祗从容地坐着,双腿交叠,光影中下巴底下有颗细小的痣露出来,刀锋般的颌线扬起顽劣的弧度,眸中冰冷:“猫捉老鼠,刺激吗?”
汽车在彼时变道,路灯排排向后倒退,雨丝在周围群魔乱舞,汽车加速的长声撕开夜色。
背后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有一搭没一搭在方向盘上轻点的手顿住,宋聿诚漫不经心地瞥向左边的倒车镜。
劳斯莱斯车前的雕塑车标在远处熠熠发亮。
“优雅玲珑的女神,醉心旅行。”
醉一点儿是微醺助兴,醉多了可就是容易犯浑了。
他挑了挑眉,如同夜钓的渔夫看到水上的浮漂在动,却保持姿势不动。
卡宴在视野里逐渐放大,车牌号码的每个数字显现轮廓。
姜怡妃强忍着恐惧,全程脸色保持波澜不惊。
沈洵祗这么做的原因,她很清楚:他在试探她是不是在意宋聿诚。
默默咬紧牙关,控制呼吸,她告诉自己车子确实在加速,但没那么拼命。
前面的车子越来越近,仪表盘上的速度到达一百二十码的警戒线。
两车一前一后以相同速度疾驰。
姜怡妃感到身后冒出冷汗,但她努力地放开了门把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回工作群的消息。
屏幕亮光照亮她清冷的眉眼,嘴唇抿得很自然。
沈洵祗睨了眼她的手机,平声问:“不害怕他出事?”
姜怡妃在给助理发信息,头也不抬地回道:“要撞人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此说着,她将一行估价,多打了三个零,撤回,再重新发送,头顶仿佛有厚重的贴片压下来,是卡宴的车尾。
两车距离缩短进了一百米以内。
沈洵祗长吁一口气,佯装怪罪:“开稳点,周鼎。”
“莺莺在车上办公,容易晕车。”
“是。”周鼎闻声,慢慢松开油门,变道。
黑色卡宴扬长而去,驶入通往燕都的茫茫车流。
姜怡妃放下手机,肩膀松了些许,发觉太阳穴酸胀得厉害。
淡淡的玫瑰麝香飘进鼻腔,沈洵祗的手慢慢靠近她。
他想帮她擦擦鬓角的汗。
“想去哪吃饭?宝贝——”
下一秒,男人猛地被顶到门上,后背砸出沉闷的声音。
车内陷入死寂。
周鼎吃惊地瞪着后视镜。
两人之间横着一把黑伞,气氛紧张。
姜怡妃拿着伞,尖头对准沈洵祗的胸口,狠狠戳过去,顶开他。
“沈洵祗,别碰我。”她说,“请你安分地送我回家,别逼我在这儿跳车。”
沈洵祗确实愣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
他握住伞头,在她做出反应前把人拉过来,如意拂去她的汗珠,接着抢走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