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顺利,只是我人老了,有些撑不住罢了。”
剑祖摇摇头,露出了一个慈祥温和的笑意。
“您在说什么呢?”
药鬼也笑了:
“您的身体可还康健着呢,如果您愿意出手的话,恐怕解决十个魔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说到这里,他戏谑地一挑眉。
“哦?药鬼阁下这么说,是基于你们纱维谷药道的判断吗?”
“剑祖大人这么说可就过于谦虚了,像您这样的修仙者,就算不是药道也看得出来。”
那人将食指放在唇下,大拇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明明已经活了百余年,是能够被人称为“尊上”的人,却意外地有亲和力,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愿如此。”
剑祖苍老干枯的手摩挲着掌下的座椅,他的声音低低的,让人读不懂其中的情绪是真是假。
“所以又回到刚刚那个话题了,剑祖大人,计划是否还顺利?您知道的,我们想要更了解我们计划的全貌,所以还烦请您告诉我们目前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以及下一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男子作了一揖,面上带着恭敬的问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
老者从高位上站了起来,一瞬之间,在他高大的身影之下,无形的压迫感蔓延开来,就连已经与他相处了不知多久的药鬼,也在此刻沁出了微微的汗珠。
可是看到这一幕的剑祖却笑了出来:
“药鬼,作为摘星层,你还太嫩了呢,当年孟易觉还是危楼层的时候,面对着我可是毫无惧色的。”
这话语对于寻常摘星层来说已经堪称是伤害自尊的冒犯了,但药鬼仍旧保持着风度,他嘴角挂着优雅的笑容,头低低的,没有直视那人隐藏在阴影背后的眼睛。
“是的,珏瑷尊上聪颖,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言罢,轻笑两声,又是恰到好处的自嘲,既不显失礼,又不是过于怯懦。
剑祖看着这个后辈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
“……你倒是有意思,我开始能理解为什么纱维谷会把你送来了。”
修仙者大多目高于顶、眼中无人,就算是付询、步云天这样长久游于权力场上的掌权者,也同样从骨子中就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叫人闻着就绝对不快,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无时无刻都进退有度,堪称“君子”的典范,这叫剑祖不得不对他多上半分的另眼相看。
“您说笑了,”
男人的头更低了半分:
“我之所以会来到您的身边,不过是因为纱维谷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罢了,更何况,我个人对您也怀抱着一份憧憬,一拍即合,老实说,在您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学习新知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份难得的机会。”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果忽略掉纱维谷这样的隐世宗门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修仙者之中的地位的话。
纱维谷,这个隐于山林之中的宗门,一如传言中一般冷漠无情,就算在先前的“无情道大清洗”之中,有不少被盯上的无情道都是纱维谷的无情道,但他们也仍旧保持着一言不发的风格,任由这些无情道被追杀,只要不影响到他们宗门内部安定的修炼环境就行了。
就连剑祖,也为这种彻底的冷酷无情的作风而感到稍稍有些震撼。
比起命运共同体的宗门,纱维谷更像是一个松散的邦联。
在这种前提之下,“纱维谷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这个借口自然而然也就不成立了,那么药鬼来到剑祖身边的目的就变得非常可疑了。
但是,剑祖并不在意这些。
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人都是兵器,兵器当然会伤到自己,但兵器同时又非常好用,无能之人会被兵器所杀害,而有能之人只会操纵兵器去杀害别人。
无论药鬼抱有什么目的,他好用,这就足够了,更何况,正正好处在这个即将要与魔界开战的当口,剑祖的的确确需要这么个懂得变通的摘星层来做自己计划的协助者。
他也不知道当今的修仙界是受世界腐朽的影响还是怎么了,培养出来的修仙者,一个个都是像付询那样蠢笨的存在,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像药鬼这样的存在是少之又少。
“……呵,”
剑祖从鼻子中挤出浅浅的一个音节,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孟易觉已经决定站在魔尊那一边。”
“是吗,”
药鬼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遗憾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