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枢先生。”昙花的思绪被栓子略带慌张和诧异的惊呼打断,他抬眸作揖。
玉枢回礼后,视线落在栓子勾肩搭背的手上,栓子被看得不自在,讪讪地收回手,
“嘿嘿,玉枢先生莫怪,我们在讨论明日给枝枝过生辰的事呢!明日玉枢先生如果得闲要不要一起过来,人多热闹。”
玉枢微微颔首,语气过分笃定,“多谢邀请,我必到。”
栓子倒是被玉枢的爽利干脆惊到了,他方才只是虚让……
他们本就是刚巧在路上碰见,打完招呼后,玉枢朝翠榆院走,还未抬脚,昙花挡住了他的去路。
玉枢费了好大功夫,才辨认出,“您的意思是,想读书?”
昙花坚定地点点头。
玉枢不明就里,纳闷道,“您怎么会突然想读书呢?”
这次,玉枢很快明白了昙花的意思:他想变强壮,读书明理。
心思玲珑如玉枢,他也读懂了背后之意:昙花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如今他想保护的人多半是尤枝枝了,而其中契机,便是前几日的半道劫杀。
说实话,他跟方一学的武艺不低,听方一讲,他输在了头一遭御敌对战。
“玉某愿意为您教书,每隔三日,您到松林院找我,可好?”玉枢知道这不合规矩,却也无法拒绝。
昙花作揖谢过。
昙花得偿所愿,转身朝东侧院走去,栓子朝玉枢匆匆行礼追去,
“玉枢先生对你好客气啊!八成是因为枝枝的缘故吧!咱们给枝枝过生辰的事你先不要告诉她,给她个惊喜。”
说话间,他们进了东侧院,栓子将尤枝枝生辰的事同样与荷香说了,荷香反问,“尤姑娘如今如此得大人器重,你问过尤姑娘她有时间吗?”
“的确。”栓子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还想给她个惊喜,看来是不行了。我问问枝枝。”
栓子进屋时,尤枝枝正躲在日光里看书,“怎么想起看书了?你看得懂吗?”
尤枝枝眉目不抬,慵然回道,“小看我,大人书房里其他的书我不看是因为看不懂,这本菜谱我哪里看不懂了。”
栓子凑过来定睛一看,满书的字瞧得他眼晕。
“不过,的确有些字不大懂,差一点,做出来的口味极有可能大相径庭。我还等昙花学了字回来教我。”尤枝枝又翻了一页,看得入迷。
栓子踱步回地龙旁,烘烤着双手,半响,才吞吞吐吐问出来,“枝枝,今年的生辰你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没有啊?”尤枝枝合了菜谱,“往年只有你给我过,如今多了昙花和荷香,我便心满意足了。哪还有其他。”
“那就好。”栓子暗暗舒了口气,“照例呢,还是我给你过生辰,谁让咱俩关系最铁。如今还有荷香和昙花。不过,刚才碰见玉枢先生,我又请了玉枢先生,你介意吗?”
“不介意。人多热闹。”尤枝枝重又窝回原来的姿势,一起热闹热闹罢了,她得以这个由头,请总管家多添些他们平素爱吃却不舍得吃的菜。
*
玉枢到翠榆院时,东方溯正低头看书,右手抚在宗卷上,食指微微抬起,时而皱眉抑或沉思,见玉枢进来,身体坐得笔直,
“何事?”
“大人,劫杀尤姑娘车驾的事有眉目了。明面上看是楚姑娘派的。”玉枢语气一顿,似是斟酌着用词,“按照咱们之前查到的,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是三爷。”
东方溯沉默了几秒,嗓音微沉,“冲谁去的?”
“应是冲尤姑娘去的。那位的身份,他们恐怕还不知道。”玉枢眉头凝着些心事,如实禀报。
“嗯。”东方溯若有所思地应了。
事了,玉枢再作一揖,似有认错之意,“大人,方才那位找到我,让我教书,我擅自应下了。”
“你教他正好,该教什么,不该教什么,你思量好。”
东方溯之言玉枢岂会不知:他只是潜龙在渊。教圣人之言,也不能全然迂腐。教他性本善,却也要让他有能力阻断世间的恶。
“在下明白。”
话音落玉枢却没走,东方溯重又掀起眼睫,见玉枢踟蹰在原地,问道,
“还有事?”
玉枢思量再三,终是禀道,“明日是尤姑娘的生辰。”
“生辰?”东方溯靠到椅背上,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明日一应事务尽数推掉,订下京城里最好的酒楼。”
“可是,明日早朝,户部尚书弹劾国舅贩卖私盐一事,事关扳倒皇后和二皇子一派,您……”玉枢便是担心这个,东方溯会因为她因私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