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方溯眼中的英锐之气要把人凌空劈斩的时候,尤枝枝捧出四包肉干呈了上去。
她早有准备。
看见肉干,东方溯黑眸像是慢慢晕开的墨,渲染出一副柔亮的画来,“就这些?”
“是的,大人。”尤枝枝以为东方溯不信,扳着手指头算起来,“昙花四包、旺财四包、栓子荷花四包、方一大人留了两包,就只剩四包了。”
剩四包!
所以,他是排在最后的!
方一排在他前面,狼狗竟然也在他前面。
高挺的鼻梁下两瓣薄唇骄傲地抿着,东方溯凛冽桀骜的视线最终落在尤枝枝腰间,“那包也拿来!”
“这,这包不能给大人。”尤枝枝护食得厉害。
东方溯哪里肯听,命方六把那包夺了过来,松开布袋细绳,扑鼻的香味直冲脑仁,旺财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
东方溯可没打算搭理它,捏出一块,这包肉干比平素他吃得长些,旺财哈喇子都淌出来了,眼巴巴地望向肉干,
眼睁睁看着东方溯将那块扔在了嘴里,
尤枝枝:“……”
尤枝枝拉着立马要扑上去抢食的旺财,拼命往外跑,“大人,您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告退了,等您吃完了,我再多拿两包给您。”
声音随着背影消失在清凉的冬日里。
直到出了西膳堂老远,尤枝枝确定背后没人追来,才蹲下来顺着旺财的皮毛,
“狼狗大人,虽然你也是大人,可那位大人脾气不好,超凶的。咱们不要去惹他,咱们回东侧院,我再给你多做几包。以后咱们躲着他点,躲在咱们院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旺财明白了般,老老实实蹲坐在原地,片刻后,冲着巷子尽头“哇呜哇呜”叫了两声,尤枝枝顺声望去,眼前,一袭浅黄缎袄的年轻男子走来,眉目如画,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逸动,正如春光般柔和地微笑看向她,
方才的阴霾在这瞬一扫而光。
昙花来接她回家了。
没有太多言语,两人一狗,静静地朝院子走去。
西膳堂里,东方溯嚼着肉干,越嚼越香,“还不起吗?”嗓音恢复往日醇厚沉静。
这话是对玉枢说的,他见东方溯心情大好,长舒了口气,方才站起身。
嚼着嚼着,东方溯觉得这包牛肉与众不同了些,口感上多了些细碎的硬东西,
“嘎噔”一声,东方溯停下嚼动,将口中硬物吐在掌心,目光凝滞暗沉,
“怎么会有块骨头?”
因为那是专门给旺财准备的狗粮啊!
屋内一瞬压抑,方六禀道,“大人,方一这段时日经常与东侧院混在一处,且他也被分了肉干,肯定知道这包肉干为什么不一样?”
方一脖子一缩,他知道是知道,可是他哪里敢说。
不提此茬便罢,提了,东方溯想起方一竟也被分了两包,脸色显见地沉如锅底,
“说!”
方一背后滚过一阵寒意,“大人,属下前些时日去东侧院,只是为了教昙……那位练武,尤姑娘给我的牛肉粒,只是谢师。”
一记阴光带笑的眼刀射来,
方一双腿不知道怎么就软了,“扑通”跪下,“属下不要肉粒了,都给大人,属下以后牛肉都不吃了。属下以后去东侧院,一定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记下,回来一一禀告大人。”
“说肉干。”东方溯眼角轻佻,寒意不退。
今天死定了,方一浑身止不住打颤。
他吞了口口水,“他们给大人、昙花做的肉干,和给旺财做的肉干是不同的。”再多的,他真不敢说了。
“所以,这是给狗吃的肉干!”东方溯嘴角微动,笑如修罗。
方一:“……”是大人自己猜出来的,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很闲吗?”东方溯突然问。
“……”大人没头没脑地问得哪出啊?
“我,我吗?大人。”
“许久没考校你的武艺,我看你最近松懈了不少。”东方溯眼中已是血雨腥风,方一从前只在樊帝城一战时见过。
方一已惨白了脸,“大、大人,我……”
话音未落,方一已被东方溯拽着衣领拉到了院内,
东方溯选的是长棍,在方一的宽刀面前毫不逊色,没有练武时的花架子,招招杀意,每一棍都落在方一的要害之处,如若是刀剑,方一怕是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昙花这日没有去练武,方一也没到东侧院教他,只有昙花一人练习着前些日子学的招式。
尤枝枝纳闷,叉着腰教训着,“昙花,练武的时间你怎么杵在这?是不是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