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朝院正发难,“院正连小产和中毒都分不清,可以告老还乡了。”
“这不可能!”虽惧怕着中书令,可医术上的事,院正从不妥协。
他又进了后堂,片刻功夫便走出来,双目呆滞,像是失了魂,“臣请告老还乡。”
有人拉住他,“何意?”
院正喟然长叹,“里面那位娘子正值葵水,如何有孕呐!老夫诊脉有误,差点害人性命,今后老夫不再医治任何人。”
东方二婶不肯罢休,呷着眼,嘴里磨了刀子,“是葵水还是小产,找稳婆验一验才知道。”
当年,她也用这招对付过东方溯的娘亲。
结果尚在其次,只有失了贞洁的女子,才会受此等侮辱。
东方溯怎会让这歹毒的妇人得逞两次,他扶扶额,款款说道,“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今日尤枝枝进府后遇到的一应众人全部拿来,总会审出个端倪。”
“放肆,这里是吏部尚书的府邸,你怎么在这里肆意妄为,你忘了楚尚书的身份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目无尊长嘛!”东方三叔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东方溯当真右手扶左手胸前,端端朝楚尚书行了礼,
“老师,学生为了老师的名誉,特请替老师查清真相,肃清门户。”
这哪是征得老师同意,楚尚书尚未颔首,方一已将一众婆子丫鬟拿来,她们经过花厅,看见没了气息、浑身是血的两个婆子,魂和胆早都吓没了。
各个矢口否认,
“我不知道,不是我。”
“我们只负责将尤姑娘请到花厅。”
“我只跟着,连碰都没碰着尤姑娘,是她们两个人架着尤姑娘的。”
“你,你,我只是扶着尤姑娘,到花厅时尤姑娘还好好的,肯定是因为泼冷水的几个婆子。”
“对对,肯定是她们,泼水的时候,把毒混在了水里。”
“我也看见了,其中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东方溯吩咐方一,“去搜。”
那个婆子以为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么大的大人,竟然真的去搜。
没一会,方一回禀,“没有搜到。”
东方溯早就知道会是如此,淡漠问她,“你知道欺骗本官是什么下场嘛!”
方一猛地抓住那个婆子的手压在地上,长刀出鞘,“铮铮”声听得人发毛,“大人,先剁哪根手指头?”
那婆子吓得当即瘫在地上,“大人,大人,我,老婆子我想起来了,是楚,楚姑娘……身边的婢女冬雪,她端给了尤姑娘一盏茶。”
她果然是知道的。
方一闻言甩开她的手,从楚芳若身后一把将冬雪薅了出来。
楚芳若见事态即将暴露,唯恐祸水脏了自己,强拉住冬雪,慌忙按事先想好的托辞解释,
“大人,那盏茶我喝过的,没有毒,你就把她放了吧,她家里有父母弟妹要她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就等她下个月放出去完婚了。大人,您就大发慈悲放了她吧。”
方一没有强行拖拽,“楚姑娘,您是府里未来主母,属下不敢冒犯,请您放手,大人要拿的人谁也保不了,属下不想伤了您。”
“我不要,冬雪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不许你们伤害她。”
好一出主仆情深。
可那些话,分明是在警告冬雪,敢多说一个字,你家里人都要陪葬。
“陪你长大的也有可能背叛你。”方一见多了同室操戈、互相出卖,“楚姑娘,你确定她现在还是你的人?”
楚芳若双颊惨白,哀求着,“父亲。”
“放手!”楚尚书闷声道,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话可说。
轻而易举地,方一在她身上搜出个药瓶。
东方溯把玩着那个翠玉小瓶,幽深的眼眸旋出意味不明的寒光,“要我怎么处罚你呢?”
“大人,不如交给方六,在碧落院,死人都能吐出几个字来。”
碧落院并不出名,但也不乏听说过的,“我听说中书令府的私刑比刑部的十大酷刑还……”
“她咬舌了。”人群里此时竟有无名壮士提醒方一。
方一驾轻就熟地拧断了她的下颌,在他们手上,死,可没有那么简单。
东方溯没再说什么,方一便将人带走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除了楚芳若计划落空,倒也没什么人惹祸上身。
花厅的事也算是处理完了。
而那两个泡在冰桶里的小女娘,似是被遗忘了般,没有人再肯为她们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