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事儿,没事儿能这样的天来么。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
魏檗还没开口,魏潭主动担起“家长”的责任,跟于明忠说:“于书记,我大妹说从上班以后多亏你的指导照顾,我们一直很感激,怎么能不给您拜年。”
于明忠余光瞥了眼魏檗带来的酒,洋河特曲,他们这里最高档的酒。一边忍不住高兴,一边又担忧,因为礼重,代表求的事情难办啊。他又不傻,魏檗她哥嘴上说的好听,这样的天气跑来,没事儿才有鬼呢。
欢喜又忧愁的于明忠笑着埋怨道:“抽个好天来就是了。还带东西!”
边说边让两人挨着碳炉子坐下烤手,让于洋给魏潭也倒了一盅酒。
几个人在屋里开始东拉西扯说闲话,从今天天气说到明年收成,从过年走亲戚家长里短说到县里镇上的工作安排。
魏檗把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往陈黑脸身上引,聊得热热乎乎,魏檗看火候差不多了,问于明忠:“于大爷,你之前说得现在找陈书记办事好办,还能管用吗?”
“管,当然管。”于明忠咂摸一口酒,“你有要办的事了?”
“还真有一件。”魏檗没有酒,于洋给她倒了一杯糖水。
她转着装糖水的瓷碗,看着碗中一圈圈涟漪。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我撞见了几次事,怎么感觉陈书记对我们村的吕家丰不太满意呢?”
老于呵呵一笑,老魏头还不死心呢。村里换个支书,陈黑脸一句话的事情,比办人人盯着的“农转非”简单多了。
况且魏檗说得对,陈黑脸最近对吕家丰很不满意,他要是不走,就要换了。只不过因为自己要走了,所以懒得再折腾。
凭自己和陈黑脸的关系,又是魏檗的事,都不用特意去家里找陈黑脸,请他街边喝顿小酒就能办。简单得很,半瓶洋河的事儿。
于明忠乐呵呵一仰脖,一盅酒一口下肚,让儿子于洋再满上。算下来,自己还赚了魏檗一瓶半洋河。
“这不难。”于明忠问魏檗:“你爷爷还想折腾呢?”
魏檗嘴角勾起一抹笑:“换下来吕家丰,不代表我爷爷上吧。”
她之前迟迟没有找于大爷和陈黑脸换下吕家丰,就是因为,她一直拿不准,换了吕家丰,该推谁当。
她爷爷是绝对不行的,重男轻女封建思想顽固的老头,当了村支书,只会偏心她大伯那一家。对上自己,还有天然的“孝”字压着,比吕家丰当村支书对自己更不利,属于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她爹是个好人选。
但她爹,耳根子太软。比起听她的话,更倾向于听她爷爷的。
她爹当了村支书,比她爷爷直接当,能强点,但强的有限。
她娘,她娘倒是坚定有主意,但太坚定了,坚定到固执的程度。不说别的,经历过种辣椒时候的一系列事情,魏檗再也不想跟她娘共(吵)事(架)了。
“你准备让…”于明忠闻弦歌而知雅意:“哦,你爸更合适。”
魏檗轻轻摇摇头,没回答于明忠的话,反而问于明忠:“您跟我爸熟吗?”
于明忠想了下自己跟老魏头家的交集,摇头道:“不熟,怎?”
“不熟不好安排工作啊。”魏檗一副站在于明忠角度上考虑的样子,“最好还是熟人。”
于明忠吃了一惊,魏檗不是给自家人说项?我单知道她大公无私,没想到她大公无私到这种程度?!
熟人是谁?
“老谢吗?”于明忠知道老谢家孙女跟着魏檗跑腿,思量道:“老谢不行,不是你们村的。村会计可以,支书肯定不行。”
“不是老谢。”
不是老谢,那还有谁?
油山西村的支书,谁最合适?
魏檗来找于明忠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
她喝了口水,笑着跟于明忠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于明忠和于洋看向魏潭,不是说大学生吗,难道要回村?
魏潭也疑惑,这里拢共四个人,他看向于洋,心里思量,难道大妹准备让他到我们村?
魏檗被他们的反应搞无语了,指指自己,道:“我啊!我接老吕,在我们村干支书。”
噗!于明忠一口酒喷出来。两瓶洋河,果然不是容易办的事儿!!!
魏潭和于洋也震惊的看向魏檗。
“有这么不可置信吗?”
魏檗勾起的嘴角里带了点嘲讽:“国家法律哪一条,规章制度哪一款,规定村支书必须是男的?”
三个人齐齐摇头。
“我知道,是习俗。”魏檗看向于明忠:“于大爷,我不是不懂。只是我想来想去,只有我当这个支书,才是最好的。”
利益,只有利益绑定,别人才会帮你。因为帮你就是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