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里确认了相互心意,梅音便敢说敢问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并不重要,也清楚她的身份,她装作什么都不在乎是容易的,可是面对他萧琳的情意,却什么谨慎和退让都抛之脑后了。
她微微垂下眼眸,继续小声说道:“若是她知道了,回去京中后会不会让殿下很为难?”
萧琳眸光一顿,喉结轻滚动了下,这几日他收到了不少书信,都是成碧写的,薛妙真已经知道了梅音,大闹了一场,并且将此事告到了太后那里去,梅妃也托人秘密写信告诉他,太后已经动怒,不仅出言斥责了萧琳,连同太子、嘉敏夫人,乃至于已故的皇后,都一同训斥了一番。
回到京城,萧琳免不得要面对一番腥风血雨。
纵如此,他还是下意识轻声说道:“没有,她并不知道,你不必担心她。”
梅音的声音又小了一些。
她说萧琳不会撒谎,她知道萧琳没有将此事告诉她,她也不是傻瓜。
“殿下,我不会不陪着你的,但是如果让你为难,你可以和薛妙真说对我是一时兴起,将我送到寺庙里去,这样或许她就不会与殿下大闹一场了。”
言至于尽,梅音的声音淹没在他的颈侧,轻柔的呼吸此时却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刃,一刀一刀割在萧琳最心痛的地方,一刀一刀割出火花来,将他的血也烧沸了起来。
萧琳起身,用手撑在梅音身侧,从身一侧垂下的青丝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一根接上一根,仿佛再也不会分离。
他抬起手拂去梅音眼角的泪水,可是很快她的眼泪再度续满眼眶,萧琳便只好俯下身去吻她,一分一寸,将她的伤心和愧疚扫去。
“我不能委屈了你,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才是置你于险地,既然我心悦于你,便没有弃你不顾的道理,事情已经发生,便不能逃避。”
梅音抬起手抚上萧琳的面颊,他微微侧过身去,让面颊与她的小手贴得更紧。
“但是他们会为难殿下……”
梅音起身投入萧琳怀中,白如凝脂嫩的小小臂膀圈住他的身体,绵软如水一般,萧琳有时都不敢用力,总担心会弄疼了她。
他笑了笑道:“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事了。”
“是,早就说好了,可是一想到要面对这些,不免还是觉得会心慌。”
她不怕死,她愿意去学习武艺,苦练到满身都是伤痕酸痛,如果她再遇到五皇子,她绝不会如待宰羔羊一般任他欺辱。
但是她怕不能和萧琳厮守,怕他又是一个人伤心,前些日子萧瑜受了伤,冬儿常常是一整夜一整夜的落泪,她想起萧琳从前思悼茹莹时悲痛不已的模样,便觉得身死难安。
萧琳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其中有一声声跳动着的心。
他告诉梅音说,或许人这一生注定都是满心慌乱,因为心跳从不能停,一旦停下,便有性命之虞。
梅音跨坐到他身上,肌肤从腰肢一直贴合于他的身体,小腹,胸口,再到玉颈交缠,耳鬓厮磨。
她主动亲吻着萧琳,原本两人都已经很累了,此时却有发泄不尽的力气与爱欲,从床头到床尾,两人换了太多地方,最后又回到床榻间去,将烛火熄灭后,梅音依旧是坐在他身前,脸上的泪痕是夜色里难得的光亮。
“你总是哭,叫我总是担心弄疼了你,又担心你受了委屈。”
眼泪是无意识流出来的,可以出于很多种原因,但是不是痛苦。
梅音顾不得说话,摸了摸眼泪,抱紧他的身子,放松地枕在他肩头,随后喉头一声一声地哽咽。
两人当真是放纵了一回,你来我往地相互折腾了整一夜,身下的床褥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湿了,梅音红着脸说要去换,萧琳不答应,便抱紧她在另一边小榻上挤了一夜,不知何时入睡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萧琳醒来,梅音睡在他怀里,他觉得手臂和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可是这种麻木确实难得的幸福,提醒他时时刻刻感知到梅音的存在,他们是永不分开的。
梅音还在睡着,呼吸轻的几乎听不到,即便是眼角还泛着红,她在笑着,这便是最好的事了。
萧琳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梅音小声叫了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这世上的规矩很奇怪,人人都有一个名字,却因为种种忌讳不常提起,换做了别的代称,反而原本的名字被遗忘了一般,能这样称呼的人走了,便再没有被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