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及笄之礼繁杂缛重,既要父母作伴,又要宾客来会,我想了想,都不适合我二人,便精心为你准备了这及笄礼时的衣裳,你看看喜不喜欢?”
萧瑜为冬儿拉开了纱帘,原来堂屋早已被他布置一新,地上的绣垫上一次摆放着行礼时三次所加的衣饰。
当朝风气十分开放,并未规定男女成年之前一定不能盘梳发髻,为显隆重,萧瑜亲手将冬儿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梳成贵族女子乃至王宫嫔妃才能有的发髻。
“殿下,这样会不会太逾越了,冬儿不配梳这种头的,原来那样的也很好看……”
萧瑜追问道:“如何不配?冬儿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如今提早梳一梳这种头又能如何?”
他拉着冬儿,为她加上发笄,换好一件内衬的素色的襦裙,随后加上了一套有碧玺和金银制成发簪和一件曲裾深衣。
冬儿停下来去镜子前看了看,不觉就露出一抹笑容。
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穿这样好看的衣裳,打扮得这样艳丽逼人。
萧瑜也懒得顾及什么先三加服饰随后献辞的仪式了,直接让她拿好镜子,抱起冬儿去看他准备好的钗冠和那间大袖长裙礼服。
这是冬儿当日看到萧瑜画的画中的衣裳,所用布料和图案纹样毫无差别。
自打她看过那张画,便一直做着这梦,却没想到萧瑜真的把她一场梦变成了现实。
第45章 罗帐三分垂
萧瑜亲手为冬儿穿好这件大袖礼服,为她系好每一处绦带,带上玉扣,仔细拿着镜子让冬儿端详。
“你今日及笄,我想为你亲自戴上这支发簪。”
萧瑜从那盒中拿出他亲自做的那根发簪,冬儿微微一怔,便笑着说好。
“如今冬儿成年了,也该取一个表字,不知道冬儿的父亲可曾为你起过,或是冬儿有自己的心属。”
冬儿摇头:“没有起过,我自己也不会起,但是如果要起表字,可不可以取一个好听的,就像梅音的名字那样好听,我觉得自己的名字好随意。”
“冬儿……孟小冬,这念起来不是很好听吗,怎么就不喜欢了?”萧瑜自是不觉,他爱这名字,更爱此人成痴。
她抓着萧瑜衣袖晃了晃,还说是以后念好了书识了字,要自己取一个好名。
“那就取表字为‘兆熹’好不好。”
萧瑜取出一副刻刀,在那银簪末尾用小篆刻了两个字:兆熹。
“这样,这份礼才算圆满。”萧瑜放下那簪子,用布巾擦干净。
冬儿握住他有些被磨红的指尖笑道:“好好听啊,下一次梅音来我要告诉她!”
萧瑜洗净了手,在小桌上点上了淡香,温声道:“我并非冬儿父母,并无权训告冬儿,只因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便祝你今后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那柄银簪稳稳插入冬儿的发髻,在她的乌发中闪着如皎皎明月一般的光辉。
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个好好长成的姑娘了。
“这样便好了,那些繁文缛节都不要,冬儿若是开心了,这及笄礼便算是成了。”
冬儿想了想,扑到萧瑜怀中,环紧了他的腰身,低绵柔糯的声音扑在萧瑜的心间。
“及笄之礼成礼后都是要跪拜谢过父母的,冬儿的爹娘都没了,这样的事还劳烦殿下,冬儿只好谢过殿下了。”
萧瑜抱着冬儿,坐到窗边的小榻上,天地静默,金阳溢暖,廊檐下积雪溶化后的滴水声,清跃漫然在两人耳畔,冬儿尚还不知道萧瑜要做什么,萧瑜便给了她一张红帖,那是一封聘书。
“如今冬儿已经十五岁了,也行了笄礼,我可以和冬儿提亲了。”
言至此时,萧瑜忽然停了话语,那些说不出口的文字被压在喉间,酸涩无比,前世的寂寞孤苦,日夜悔恨,折磨他经年已久,重活一世,纵身不顾,冬儿是他今生之命唯一的意义。
萧瑜眼角噙着的泪水被日光映出流金一般绚丽的颜色,冬儿并不知道内情,只是本能地用衣袖为他擦干眼角。
“爱慕冬儿之心如日之升,亦知冬儿予我之情如月之恒,此情此爱,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不知道冬儿愿不愿意做我的娘子,余生相伴,两不分离?”
好听又文气的情话冬儿不会讲,她只有扑在萧瑜怀中,用自己全部的爱意拥抱着他,轻暖的日光下,冬儿笑着对萧瑜说,好担心这是一场甜蜜的美梦。
她担心有一天大梦初醒,她依旧是玉芳园里那个小宫女,萧瑜依旧是他的九皇子,两人从未相识一般。
她说的这番“担忧”,又何尝不是萧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