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女儿,她却不曾见到一面,而这一切都怪裴辜元。
如果不是他做出这等冷血之事,如果不是他将父亲打入天牢,让整个尚书府灭门,负她又弃她,想来她的女儿已然降生。
可是没有如果了。
她要裴辜元死。
“……卿卿,”面前的谢谨庭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垂眸看着她,“你知道的,咱家是太监,太监是不能有子嗣的,你可曾因此怨过咱家?”
而今她已年有二十,女子在这般年纪,早已育有几个孩儿了。
他曾设想过,沈卿欢这般出色的面容,将来若是有了孩子,那孩子将会是如何的玉雪可爱,长大后又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可他不能忍受她同旁的男人有什么,一旦想到她将来同旁的男子生儿育女,他心中便止不住的癫狂。
沈卿欢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可他知晓她这一执念,朝堂上叱咤风云万人之上的掌印,却在此刻束手无策。
沈卿欢微微一怔,而后用力的回抱住他:“不曾。”
宫内。
皇帝崩殂之时,二皇子不肯登基,太子又被当朝掌印以德不配位为由剥夺了太子的称号。
裴辜元一朝从一国太子,沦为一国郡王,这同被贬无异,可这是令人屈辱的,他们仍是容着一个太监来将他贬为郡王。
国不可一日无君,谢谨庭当即从旁支挑选了一位合适的宗室子,而今拔为皇帝。
年仅十二的小皇帝,而今正在宣政殿颂书,殊不知危险的到来。
“陛下,今日的奏折送来了。”尚大伴道。
小皇帝颔首,随后继续颂背,却听宫外热闹起来。
老皇帝死后,谢谨庭便设了宵禁,如今宫门落了锁,又能是何人聚众喧哗。
“陛下,别出去。”尚大伴严肃道。
小皇帝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抱着书册上了龙床。
宫中一片慌乱,女子的哭啼声渐远,凡铁骑所到之处,砖瓦破,生灵涂。
复道上,裴辜元冷声吩咐:“你们几个,带人去将宣政殿围了,你们几个,将宫门旁的堵死,一旦有动静,速速过来禀报。”
这些时日他藏匿于京中卧薪尝胆,为的便是这一刻。
可恶的谢谨庭,竟是借着眼下的身份与手段来羞辱他,待他荣登大宝,定要让他尝尝厉害,彻底整治一下阉人猖狂的脾性。
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正这般想着,却听有士兵来报:“太子殿下,谢谨庭那阉狗从正门赶来了,可要阻拦?”
裴辜元当时面露凶光,恶狠狠的发令道:“射杀。”
他恨极了谢锦庭,原本是想着今日他若是敢做缩头乌龟不露面,即便侥幸逃过了今日,待他荣登大宝之际便要下令捉拿他,定然不会叫他痛快。
却不曾想他自己送上门来,那他便定不会留谢谨庭的活口,将他同那劳什子夫人一同杀死。
他领着一众人等继续往皇宫深处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禀报的士兵复又赶了回来,朝着他高声邀功道:“禀殿下,我们杀了那阉狗个错不及防。”
“死了?”裴辜元颇有几分怀疑,冷冷的垂首看着抱拳的士兵道:“若是谎报,小心你这颗脑袋。”
“不敢,我们甚至去马车里探查,发现一男一女皆断了气。”他兴奋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隔着马车,直射命门。”
“好了好了,下去!”裴辜元不耐地挥了挥手。
谢谨庭只不过是他争夺皇位的一大阻碍,除了甚好,谢谨庭狡诈,兴许留了后手,他亦是要小心的。
只是眼下他最该去看的,是那宣政殿里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他的某位堂弟。
裴辜元冷下脸,从腰间将剑抽出些许。
“不好,有埋伏!”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随后众人纷纷伏地,待到头顶几朵灿烂的焰火炸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复道的尽头。
暗处射来几支冷箭,他身边的几个心腹闻声倒下。
“毛贼,只敢暗处放箭,不敢露面吗!”裴辜元怒声道。
可他实在局限,复道又窄,即便他有心将放冷箭的人斩杀也无济于事。
冷箭声未曾停下,而方才随他困在复道的人,此刻都纷纷随着冷箭声倒下,最后竟只剩他同身边两名副手。
焰火放完,一道冷声从上空传来:“瞧瞧,端王殿下这一路杀来,真是惹了一身难闻的血腥味。”
这般冷然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除了谢谨庭,还能是谁敢在此情况下同他这般说话。
裴辜元咬着牙冷笑一声:“孤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了。”
方才那兵竟想着一支冷箭射向他命门,当真是天真,倘若谢谨庭这么好杀,当年他做太子之时便将他杀了,还怎会有今日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