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吃紧,芙蓉月里他便要上战场了,成为姐姐想要他成为的人。
他只可惜,此生无缘同她看云淡天高。
*
宣政殿,皇帝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怀中的宠妃见状,吓得尖声跳开,对上皇帝的眼眸又慌张捂上了唇。
“蠢妇……去叫太医!”皇帝攫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怖,宠妃显然吓傻了,瘫软在地上呜咽着,直至皇帝胸膛起伏着,蓄力朝她甩来了一只玉枕。
玉枕沉重,擦着宠妃的脸侧飞来,竟是将那张娇嫩的脸划开了一道口子。
“是,妾,妾这就去!”宠妃慌了神,忙爬起来朝着门口跑去。
宠妃的确是个蠢的,没有将消息捂住,又兴许是吓坏了,而今整个宫中都沸沸扬扬的,进了宣政殿的老太医面色也不大好。
后宫哀声载道,不少人哭哭啼啼自己年纪尚轻便要老死在宫中。
裴辜元远在边关,老皇帝将他派出去,而今宫中除了这么些事,他若是再不回来,皇位怕便是二皇子的了,裴辜元只怕会快马加鞭。
裴崇佑看着面前的幕僚:“那你认为,本殿什么时候动手最好?”
幕僚微微地下了几分头:“待太子回来,坐收渔翁之利。”
“哦?你就这般有把握,告诉本殿,你究竟是如何想的?”裴崇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撑着一侧头道。
幕僚斗篷下的苍老面容露出一丝,他唇角带笑:“谢谨庭会将一切摆平。”
闻言,裴崇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凭什么会认为谢谨庭会帮我?”
幕僚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道:“殿下不信,静等便知。”
眼下的确如此,若是而今父皇病重,他贸然行动,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会紧紧盯着他的动向,稍有不慎便会影响大计。
最稳妥的方法,反倒是他所言那般,静待。
沈卿欢后怕地收拾好了包袱。
她实在不敢想,自己竟然在这种事上认错了人。
眼下她几乎可以确认,当年为她收敛尸骨之人就是蒋世泊,而非谢谨庭,他并非大发善心之人,且他鲜少深夜入宫,除非皇帝召见。
可那些时日裴辜元忙着夜夜笙歌,哪里顾得上有要事召见他。
越想越后悔,她紧紧闭上了眼,啧了一声。
苍天,她原还想,谢谨庭是个好人,即便是她利用之余动了几分真心也无妨,现在却全然是她一厢情愿,甚至险些掉了脑袋。
手中的小包裹握得紧了些,随后毅然决然地踏出了一步。
叮。
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沈卿欢猛然回头,便见一支白玉簪与一堆玉雕摆件在那处,触手生温,显然是难得的好玉料。
而方才掉落的,正是一只成色不错的珠子,不知是如何滚落的。
“这些……”沈卿欢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然后看着眼前那盒玉珠,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她见过谢谨庭的手艺,这些东西明显是他一手刻出来的,这些显然刻了多月。
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死了,并且一直派人再找,裴安曾提起过,谢谨庭多日不眠不休,摆弄的便是这些东西了。
她一直说谢谨庭没有心。
他的心太大了,大得只装得下家国之仇,却又小的容不下她,可如今看来,他从不曾忘却她。
沈卿欢抿了抿唇,她不该如此的,明明心中有他,可举止偏偏如此怯懦,不敢让心中的想法见光。
“我只当你不曾心悦我,只当你无心冷清,却不曾想,你竟有这样的一面,”沈卿欢抚着里面未曾雕完的一柄玉如意,“可为何迟迟不肯告知于我,不肯说出口呢?”
谢谨庭也是胆小鬼,赤/裸裸的胆小鬼。
手中的包袱被随意扔到了床榻上,沈卿欢看着桌案上精细的刻刀,一时间心中万分复杂。
她见了谢谨庭手上的伤口,他却偏说是陈年旧伤,不肯告知她实情。
沈卿欢拿起那把刻刀,锋利的刃口映出寒凉光泽,她轻轻拂过,好似能看到他不眠不休,几欲疯魔般的雕刻着手中的玉料,像是回到了他们神魂欲裂的那几月。
不做胆小鬼了,这一次,两人谁也不会在退缩。
这般想着,身前响起冷厉的声音:“卿卿这是作何?”
第56章 第 56 章
◎他在我眼中可是顶好的人◎
谢谨庭冷眸扫过榻上的狼藉, 自然,他刚一进来便瞧见了那个包裹。
“听我解释!”沈卿欢忙起身道。
她一脸正色,脸上似乎还有几分痛色怒色, 谢谨庭微微扬眉, 看着她道:“夫人, 你这张嘴最好能说出咱家满意的答复。”
沈卿欢正中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满是情真意切:“我承认,的确是我的不对,其实我的确是有想过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