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姜滢滢,你说当年姜泰清的孙女?”
“回陛下,正是。”
“呵呵,她有婚约,如何能配得上琅儿。”朔靖帝不悦轻斥道,“琅儿的婚事,懈怠了会叫皇姐泉下不安乐,你就算是他的长辈,也别妄想随意安排。”
陆修敬大惊跪地,“臣不敢的!”
“陛下,其实臣与滢滢自幼相识——”
陆迟踟蹰上前一步,张了张口说到一半,好像还要说甚,朔靖帝眯眸在等,对面终究告罪,到底都没说完,但大概是心仪这门亲事。
少顷,三人慢慢谈起陆迟往后在朝堂上的安顿。
对此,陆迟难得表现坚持,急道:“陛下,臣还是想去都水监,父母亲沉船一事,臣觉蹊跷,想继续查探。”
他情真意切,朔靖帝被他的直言说得一愣。
陆修敬面对他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子,暂还生疏着,语气谈不上好与恶,以家长口吻:“有什么好查,当年已然查清是钞关口重修时误炸,相干人等也都被斩首示众,你不信问你大理寺的表兄拿案卷。”
“陛下与我商量,户部正有空缺,大哥以前就在户部,你正好去历练历练——”
陆迟兀自低声,“二叔,我不想去,恢复记忆后,这是我最想做的事。”
“你——”
朔靖帝缓过来,看了眼紧紧锁眉的陆修敬,出声道:“罢了,他那么想去就让他去吧。”
陆迟撩袍跪地,不等二叔再开口,干脆道:“谢陛下。”
“嗯,琅儿,你小姑姑也在宫中,她念你念的很,今日你早些同你叔父归家祭祖,过两天你再来看她。”
“是。”
皇上的近侍太监陈公公将一对叔侄送走后,轻轻合上殿门,走到朔靖帝的身旁,“陛下,关于世子在江南的十年,我们的人查不到特别之处,要不派人去查一查那名乡野女子?”
“他在江南又没弄出子嗣,至多惹了些风月债何必戳穿。”李希靠着龙椅,阖眸问:“刚刚太后的宫女在门口,带的什么话。”
陈公公沉吟道:“太后说,她的侄女雁芙将笄,请陛下看准时机,赐婚与世子。”
朔靖帝闻言冷笑了两声,她倒是贪心,两头不肯落空,“知道了,告诉太后,朕自会顺她的意。”
……
作者有话说:
可能伏笔多暂时会觉得有点乱哈,后面就能看出男主分别几条线的意图哈。
第29章
国公府世子回京, 紧随其后的是曾经的大朔第一状元贺涿。
二人如同在沉静的湖面丢下两粒珠石,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暗潮涌动。
都水监掌管河道舟船及水运事务,府衙设在千步廊后的宫墙外, 从前是个肥差, 到后来并入工部, 好处全被上面截了,成了官缺中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 专供消遣时间的纨绔子弟拿来博个当官名声。
陆迟主动要去, 大家心知肚明原因,以他的身世,工部待他自是小心谨慎, 有意想隔出个院落给他,被他连番拒绝才强制拨了间独立书房。
深夜的工部府衙。
“世子, 江南旧事几乎都收了尾,不过,张成魁熬过阉刑,他还活着。”说话的是启明, 自小在国公府里长大的世子侍从。
陆迟身边的近侍共有两名, 多年来长庚一直在四处寻他, 启明则留在京城, 他记忆超群, 能记得他想记得的所有事情,不论重要和琐碎。
刚接手, 陆迟熬了两晚通宵, 略微疲倦, 揉着太阳穴看向窗外一支月色下的初绽红梅。
他的嗓音沙哑, 笑道:“命那么大。”
“听说张成魁最近开始频繁进入象姑馆。”象姑馆是豢养男宠的小馆,江南富庶,各式各样的青楼应有尽有,张成魁苦中作乐,去找新乐子不稀奇,“世子,我会派人将他扔到山涧里喂狼。”
启明长相清秀文气,面不改色地讲出这话是因为,他和长庚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陆迟的人。
对世子而言,一旦动手,折磨对方是可有可无,彻底让人消失才是成果,世子初见时就与张成魁说过,会叫他被狼群撕咬,那作为属下的就一定要替世子办到。
斩草除根,张知礼也一样。
启明思索道:“五年前,张知礼由献州等待调任,当时他将自己的一名妾室和黄金千两送给前任扬州知府才得到的举荐,他送京给各位高官的书信繁多,太傅不过偶尔提点过几句,他便自认成了叶太傅的学生,太傅提起他也很心烦。”
也就是说,官得来全靠钱财运气,朝中无人会费心保他。
陆迟闻言,问起另一件事,“我记得,太后的侄女崔雁芙明年及笄。”
“是,她的生辰是五月十七。”
陆迟点头,也就是半年后,京城会起一场有关的他和苏轻眉的小小风雨,到时张知礼应能联想起他儿子染病时机的蹊跷,被蠢人追咬不是件麻烦事,但蠢人拿不住分寸,伤到他的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