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她一点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可能都没有,他也就无需费劲迂回,届时直接将人带回京便是,毕竟他的头疼之症只有她能缓解,而她身上又似乎多出了许多秘密。
让他越来越有兴趣。
贺思远喝完手中酒,转过头:“哎,陆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让我找人帮你过契的扬州城西河道前前后后统十间铺子?”
“怎么?”
“据说有人来打听,我的人倒是机灵地帮你推了。你当初买时我就不明白,现下更不明白,那种地方的铺子居然也有人抢着要?”
陆迟的薄唇搭在杯沿,没必要瞒他,“我知道,是苏轻眉想买。”
贺思远听得手一松,捏紧杯角,“不会吧,那你……不卖?”
陆迟侧眸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道:“贺小公子,我来找你是要说正经事。”
“啊?什么。”
“我下个月回京,会去工部暂任都水监,你在徽州最多再待一年,必须回京接任,我有事要你做。”
贺思远听完,不复方才的奕奕神采,耷下脑袋,俊秀的外表瞬息萎靡,活像只被暴雨浇透的狗,“你真是比我爹给我安排的还紧凑,那你一年后要去哪儿?”
他们这等身份的显贵子弟,本不必寒窗萤火,单靠一层祖荫,便能轻而易举地做官,至于做哪种官,也是凭手段而定。
陆迟瞟他:“你说呢。”
“……”
对面这个心思变幻莫测的人,他能说什么,他怎么知道!
贺思远觉得和面前的世子打哑谜真的很累,不如全听他安排来的妥当,有时他很怀念小世子十二岁前存有的那么一丝天真无邪。
“陆迟,我听我爹说你要去一趟隔壁安庆府,几时回来?”
陆迟不紧不慢地饮到第三口茶,楼下经过一架熟悉苏府马车,他脸色终于舒缓,勾唇道:“卖了吧。”
贺思远正在等他答复,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疑惑:“卖什么啊?”
“河道边的商铺,全部。”
“……”
“你、你当初不是说那里谁要都不能卖的吗??我好奇问你要一间玩玩,你都不肯!”
陆迟看着看马车在揽芳阁门口时,那抹挑起又很快落下的绸帘,唇角浮起弧度,“她想买,现在我肯卖,不行吗。”
……
作者有话说:
陆狗的失忆本来都是装的,不过女主不知道,还有要到番外才会揭开女主没有对他完全拒绝的原因。
第10章
接下来两三日,苏轻眉给扬州城里的流离孩童们提供住所的举动逐步传开。
一则大家知晓了继母刘氏的为人,同情苏轻眉失去亲母庇护,父亲也不是个好的,二来当初沈家退婚用的理由是苏轻眉虽端庄秀丽,但早年婚约并未递交官府落印,于理不合,不如各自再寻一方相当的门户。
这般听起来更像是看不上苏家的产业,在面子上维护了苏轻眉的清白,那日她在山里的遭遇究竟如何,人证物证皆无,颇有些掰扯不清。
如此,看到一位未出阁的姑娘依旧认真在做善事,且她是受害的一方,众人再继续苛责清白论就显得不大体面了,横竖又嫁不到他们家。
传闻似有人推波助澜的,不断往好的方向引导。
苏轻眉坐在院儿里,听绿桃得意诉说街头巷尾夸赞苏家大小姐人美心善的话语,心不在焉地喝着蜜枣雪梨汤,兀自发呆。
百无聊赖时,难免偶尔想起陆迟。
苏轻眉曾经以为他荒废时日,失忆了也不知考取功名,镇日不知在忙碌什么,如今晓得了,他大约就是在揽芳格那种地方花销精力。
绿桃洋洋洒洒地说完,看清苏轻眉的神色,不解道:“小姐,您现在名声大大好转,买到了想买的铺子,还有什么发愁的吗?”
“我不是发愁,是不在意。”
人言可畏,好的坏的传闻皆是过眼云烟,她已懒得再放心上了。
苏轻眉美目流转,咬了颗蜜枣,汤汁甜味滋滋儿洒在舌尖。
其实她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譬如河道边其余铺面,卖家富户得了官府消息了解有人要买,莫名其妙说急于脱手周转,愿低价卖给她,她怕占便宜想多给点银钱都不行。
一切进展顺利,苏轻眉闲来无事掐指算了算,陆迟还有不到二旬就能恢复记忆,待他离开江南,她也就彻底安心了。
“小姐,咱们午后还去城西吗?张大娘说做的脆饼卖不完,想让我们带去。”
“嗯,装上吧。”
街市上有心善的百姓,会托苏府马车捎带吃的给孩童们,更有年老赋闲在家的秀才愿意教书,苏轻眉对此自是欣然欢迎。
老孟昨日还告诉苏轻眉,说收了个其中年纪最大的叫李焱的大个子作徒弟,教他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