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眉,丫鬟年纪小,且房契和田契你都要敲,一下午忙不过来,不然这样,我让范妈妈陪绿桃帮你跑一趟。”
“不必,绿桃去就可以,她怎么也是我的奴婢,卖身契都掐在我手里。”言下之意,她全然不信范妈妈。
苏轻眉不想与刘氏继续扯皮,“绿桃,你快去办事吧。”
绿桃在地上磕了个头,“那奴婢回院子里收拾。”
“嗯。”
绿桃走后,刘慧娘低了低眸,“好吧,我知你向来不肯信我的。”
她一副没有食欲的委顿样子,“范妈妈,你帮我把甜食里的冬枣换了,我想吃点酸的蜜饯,晓得放在哪儿吧。”
范妈妈长得黝黑,尖嘴猴腮,心领神会地点头:“老奴晓得。”
苏轻眉先吃完想离座,刘氏拦住她,“再陪老爷坐一会儿,你们父女平日见的面少,快赶上读书的霖儿了。”
苏轻眉似乎被她勉强说动,重新坐下来,执起公筷给苏父夹了块不带刺的鱼肉,苏文安这才逐渐缓和脸色,嘴上依旧道:“我的霖儿是忙正途,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比。”
这顿饭吃的比往常多半柱香,苏轻眉赶回小院时,偷偷绕路走到后门,绿桃抱着红匣子兴奋地等在那儿。
主仆二人躲在门后窃窃私语。
“小姐,范妈妈真的来换了,她故意撞倒奴婢,奴婢就假装摔倒磨蹭,转身再拿回匣子,里面有两张房契都变了!”
苏轻眉接过一看,果然多出两张河道旁的铺子,她今天是随意试探,按照刘氏贪婪本性,手里估摸还有余下,定会想办法调过来。
当然若是刘氏没有这样做,她也不见损失。
“小姐,您确定吗?”绿桃上马车前,嫌弃地看着手上一沓她心中的烂屋子。
“确定,快去吧。”
苏轻眉免得夜长梦多,盯着老孟送绿桃去扬州知府里敲印,守在门口一直等她回来,实实在在看到印泥红章,她心底终于踏实了。
苏轻眉扯着绿桃往院里走,低声凑耳:“等会做场戏,要多委屈你些日子。”
...
刘氏对换契的事十分紧张,生怕出问题,所以她派了贴身婢女春花守在樨香院外,一有动静就回来禀告。
春花蹲在门口草堆旁守了半天,终于听见院子出有了动静。
“好啊,这些房契根本不是我母亲留下的,你说,是不是你帮人偷换了,或者我继母收买你了!”
“奴婢冤枉,奴婢不敢呐,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小姐手里,怎么敢听夫人的话!”
“还敢嘴硬?!”
“啪——啪——啪——”
一声声鞭挞落下,小丫鬟在院里哭得撕心裂肺,门外的春花心里发毛,大小姐看着为人挺和善,原来教训起人来比雪儿小姐还狠呢。
她听不下去了,跑回大院一五一十告诉刘氏,刘氏高兴的合不拢嘴,来回看手里的房契,就算苏轻眉猜到是她做的如何,往后再换不回来,她就是只没牙的老虎。
可惜,她当初胆子不大,田产没早点买荒地调换。
此刻的樨香院儿里,绿桃左手拿条鞭子挞地,右手拿起苏轻眉给她的冬枣,吃两口偶尔喊三声,中气十足。
她喊累了,鼓腮小声道:“小姐,够了吗?”
苏轻眉张望了下院门口,“够了,春花早走了。”
绿桃立刻甩掉鞭子,从瓷盆里掬水抹了把汗,她不由感慨,原来装挨打也会累呢。
“你最近不能出门,也不好去前院,就在这好吃好喝的躺着,那般重的鞭伤,我看至少休息五日。”
绿桃怏怏不乐:“是。”
苏轻眉捏了捏她的苹果似的小圆脸,哄她道:“听话。”
林琼英老太太披了条薄毯从卧房里走出,慈祥的脸笑呵呵附和:“对,绿桃你留在院里呆着陪我,不过眉儿,你要去临守亭帮我买点王医师的跌打药。”
苏轻眉笑容一收,紧张地坐起:“外祖母,你是哪里伤着了?”
前世,外祖母身子骨尚算硬朗,两年后得了场重病,好在她带着陆迟找的大夫及时赶到,但后来外祖母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苏轻眉准备这一世从一开始就好好给外祖母小心调养。
林琼英笑道:“不是,我年纪大,偶有扭伤,药膏用不上也需常备,今次下山急,忘带在身上,心里不自在。”
苏轻眉走上前捏了捏外祖母的腿脚,确认无碍后道:“好,我马上就去买。”
“慢着。”
林琼英抬头看了天色,拉住她:“过半时辰再走,王医师那还没起摊呢。”
“哦……”
苏轻眉察觉出外祖母怪怪的,就是说不出哪里怪。
祖孙两在院子里闲聊半个时辰后,苏轻眉戴起帏帽出门,临守亭在蓬山脚下,离这不远,她步行过去也就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