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覃在一旁求饶,求救,求戳瞎眼睛。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是无声的反抗。
李凌冰抬起脚从严克双/腿间穿过,轻笑,“好了,小狗,给姐姐下来。再不乖,姐姐又要发功了。”
严克沉了口气,翻到一旁坐下,精疲力竭地大口喘气,铜钱勒在脖子上,他的手摸上去,一抹狡黠的笑在脸上划开,“这次是暖的。”
“无聊!”李凌冰撇了撇嘴,朝孙覃爬过去。
严克慌了,一个箭步上去,抢在李凌冰前面,把孙覃捞了起来。他转过头来,黑眸点点发亮,“之寒小姊看清楚,救人是这样救的。”
严克让孙覃跪在他面前,他的右脚踩在孙覃肩膀上,双手把孙覃的嘴撬开,拎出舌头,搭在肩膀上脚一蹬,背向后一仰,伴随着一声惨叫,孙覃的舌头被拉得老长了。
这世间有一件东西叫风箱。
严克拉一下,孙覃这个皮橐就响一下。
“唔——”
孙覃重新喘上怡人的空气,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如旱地的鱼,嘴巴一翕一张,贪婪地呼吸着,痛苦地呻/吟着。
严克把脚踩在孙覃头上,转头去看李凌冰。
李凌冰背对着他,她的披风被夜风挂起,在空中张如羽翼,像一只雪地里的瘦鹤,她举着孙覃那柄短刀,对着月光在看,纯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皮肤晶莹透亮,吹弹可破,好像能掐出水来。
他好想捏一捏这只芝麻汤圆啊。
李凌冰赞叹:“真是一把好刀啊。严止厌,你说呐?”
严克看着刀柄上那殷红的血——他的血,轻声道:“或许吧。”
李冰凌问孙覃:“孙小侯爷,这刀有名字吗?”
孙覃的一条身子刚爬出一小段,突然被人注意到,如遭雷击,整个人木住,瘫软在地,小声道:“这是鄣刀——时隐。”他突然反应过来,连连摇头,“祖传的,要我的命也不能给你们。”
李凌冰看向严克,巧笑倩兮,“严止厌,我喜欢这刀,你想办法送给我吧。”
严克摸着脖子上的铜钱,那铜钱已经凉了,暖钻进他的身体里,烧得他浑身都沸腾,他不作声。
他记得,李之寒希望他做一柄刀吧。
第20章
谢忱在屋脊上跳来跳去,他的道士袍轻盈地扬起又落下,如横贯缁夜的一团翻涌的疾云。他停在兽脊旁,双手撑地,蹲下,袍子衣襟凌乱地滑落在肩上,露出胫骨分明的轮廓,“主子,你要刀,我向他去讨。”
严克的薄唇向下一撇,吼道:“滚开,小鬼!在我面前,轮不到你出头。”
李凌冰低声嘟囔:“反正都是弟弟。”
严克耳朵尖,一瞬间捕捉到这句话,“做姐姐也要有个人样子,这么脏这么臭的猪都啃得下嘴。”他竖起一指,狠狠戳向孙覃,“你就算再贪荤腥,如此这般的臭鱼烂肉,吃下去当心中毒肚痛!”
李凌冰抖抖肩,“吃得邋遢,做得菩萨。”
严克怒吼:“你不是修道吗?成什么鬼菩萨?!”
李凌冰叹一口气,“严止厌,我受够了,不想同你一见面就耍嘴皮子!”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气人。”严克说得很克制,最后两字几乎是吞下肚子的。
他抬眼瞧她,仿佛是要用目光凿穿她,哪怕是一个很小的神态也都能弄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令人失望的是,李凌冰面色如常,她转而拿刀在严克腰前比了比,“严止厌,你把刀挂在腰上唬人,就不会被人随便欺负了。”
严克一时愣怔。
她这是什么意思?
要他习武?
严克心里有一丝不爽的情绪滑过。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严克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柄象征着武与军的鄣刀——时隐,他仿佛能听到那柄刀在铮响,勾起边塞的胡雁哀鸣,共振北境的吹角连营,金戈铁马的日子就在他眼前。只要他伸指碰一下,他就能抓到。
然,一切戛然而止,如水里的墨,一吹,一摇,转瞬消散不见。
李凌冰的手收了回去,带回了时隐刀。这令他的横在半空的手显得像个笑话。她用刀尖对准屋檐上的谢忱,“你看,他就不会被欺负,你要学他的样子,”她又用刀尖指指孙覃,“千万别学他这么没用。”
她竟然把他和这两个做比较!
可笑!
李凌冰对严克的挂在脸上的愠怒视而不见,甜甜笑道:“我想要这刀,但你得光明正大地赢回来给我。”
严克的眼神在说,凭什么?
李凌冰慎重其事地回答:“想要赠人予宝刀,总能是抢来的赃物。”
严克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
四只眼睛转向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慌又十分无语的临光侯长孙孙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