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埋了,钱和兵器有了,他该去陪之寒吃斋饭了。
四人坐在斋堂,他们给了布施,换了四碗杂豆饭和四小碟酱菜。
“小谢哥哥,你觉得这个饭硬不硬呀?”
“小谢哥哥,把那碟腌黄瓜给我。”
“小谢哥哥,再让他们打一碗饭吧。”
“……”
严克的耳朵里充满了“小谢哥哥”。
从头至尾,谢忱都沉默着,直到眼见着严怀意拨进碗里一根辣椒,他嗓音平静道:“别吃,那个辣。”
晚上,之寒给严克上药。
严克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小谢,也好。人品、性格、家世、相貌都还过得去。就是——有点怪。”
之寒笑道:“你倒是对谢嘉禾很放心。”
严克说:“我派人探过他的底。”
之寒:……
之寒问:“你怎么不问我方子的事,不怕我制不出来你要的东西?”
严克皱眉,微低头。
之寒眼皮跳一下,问:“弄疼你了?”
“没有。”严克顿一顿,说,“我没办法劝你尽力,制那东西很危险,老实说,我有些后悔。”
“我会小心的。”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手更稳些,“你今日派尹琼什么事?”
严克回答:“云群、钱、兵器还有太平道。”
之寒挑眉,“你好像很在意太平道。他们会是一个威胁?”
严克道:“太平道在民间活动已久,起先只是个默默无名的教派。中州战火不断,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捻军、太平道这样的组织。人本意是挣命,却稀里糊涂搅进群雄之争。这些年,太平道壮大得很快,眼看就要成为中州大患。中州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我不得不考虑得周全一些。”
之寒把药放下,凝眉问:“还疼吗?”
严克如实道:“有一点。”
之寒将药瓶一件件收进盒子。
严克盯着她,发现她除了一对珊瑚珠子耳坠在灯下微微摇曳,全身都很素,“我今天炸了尹琼一些银子。给你挑些首饰吧。”
之寒微笑道:“不留着招兵买马?”
严克伸手,拨弄那颗珊瑚珠子,忍不住,滑到她雪白的颈,刮一下,再刮一下。
她歪头躲,恼道:“别弄,痒。”
严克问:“要不要?”
之寒抬头,红色珠子在她耳畔晃啊晃,似摇在他心里,他追问:“你心里想要的,对不对?”
之寒把药箱收好,看他还在用渴望的眼神望她,心里怀疑他说的是首饰么?她有些犯怂道:“两件,我一件首饰,妹妹一件首饰。钱要省着点花,不然以后缺粮草,这个——”她拨拨耳坠子,“也得赔进去!”
他们依然抱着睡觉,盖一条被子。
之寒突然睁开眼睛,踢一脚他的小腿肚,“你的孝还有多久?”
严克:??!!
之寒一字一顿道:“有孝在身,手就给我老实一点!”
严克手收回来,只敢一圈一圈缠她的头发,良久,不死心问:“你——怎么忍得住?”
之寒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他身上带伤,她必然已经把他踹到地上去了。
她警告他:“给老娘闭嘴!再动手动嘴,分房睡!”
第84章
到早上, 之寒还没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的背紧紧贴着榻背,像是石炉里贴在炉壁上的饼——又挤又热。不用问, 狗男人半夜有事没事就往她身上贴, 她迷迷糊糊往后缩, 最后被顶在角落。她一抬眼帘,吸了口凉气, 睁眼就是一双黑如桂圆的瞳仁盯着她。
之寒睨一眼床榻, 严克背后那么大的空间足可以横躺一条胖头鱼!
严克懒懒散散道:“醒了啊, 你睡得很好。”
言下之意,他睡得不好。
之寒瞧他眼窝两团青,“你没睡?”她用手指拨下蒙在脸颊的被褥, 拉宽衣襟, 散一散身上的滚烫。严克就盯着她松散衣襟里的雪白看,眼睛也不眨一下, 被她屈指弹一下额头, 总算收服他神思, “就为那事你睡不着?”
严克睫毛煽动一下,无辜地眨眨眼。
之寒笑道:“逗你玩呐, 堂堂君侯不至于!你以前打仗的时候也这样, 每次都要……”她顿住,啧一下嘴,自知失言,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 以前我做梦,梦到你总是忧心这, 操劳那,所以睡不好,老是哄我给你揉太阳穴。”
严克黑眼珠子一转,“什么时候梦的?多久梦一次?最近梦到是什么时候?”
之寒随口说:“很久了,在元京城,我记不清楚。你动一动,我要起来梳洗了。”
严克没有动,眼底溢出笑意,“倒是没看出来……你那时候就梦见和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