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真子爱美。
但试问,天下几个女人不爱美呐?
李凌冰呆坐到下半夜,正愁肠百结,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要么,我把那个书生给你抓来吧?”
知道书生的又能有谁?
李凌冰转过身子,对上那对黑眼睛,“君侯不呆笼子了?”
“鞑靼人寻欢去了。趁天明前回去装样子就好。”严克说这话,像风一样把李凌冰刮到榻上,“其实你不必在意这些红点子。那是神佛赐你长寿,佑你无碍的痕迹。”
“古有史官春秋笔法,今有君侯胡编乱造!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的美丑开玩笑!”李凌冰用脚踢他,“你放肆!”
严克轻叹一声,把头埋在她发丝里,嗅着香,“鞑靼人近在眼前,我不放心。”
“你身上臭死了!”李凌冰怒吼。
“那好——”严克起来,跳进浴桶,一件件衣服丢出来。
李凌冰爬起来,头发衣衫凌乱,双手撑在榻上,幽怨瞪着严克,“你疯子!这水我洗过!凉透了!”
“无碍!”严克背过身,浴桶有些浅,露出他紧致清瘦的上背与线条分明的双臂,上面爬满就伤痕。
李凌冰看得出神,眼角发红。
然后——
“二少夫人,方便末将进来吗?有要事相商。”
“公主殿下,小人潘玉奉小主人之命来见殿下。”
李凌冰与严克目光交汇。
丫的,你们是商量好的——群狼钻羊窝是吧!
李凌冰气疯了,扯过枕头,往严克头上砸去。
第60章
严克没躲, 直接挨了一击软打。
在他心里,这能算打吗?
“在外面候着!”李凌冰跳下榻,矮身吹灭榻边的灯盏, 朝严克扬手, 不及穿鞋, 就跑到炉火边,才一拎铜水吊就烫得捏耳垂, 跳了几次脚, 扯下袖子, 隔着衣袖提起水吊,用水浇灭炉火。
帐子里顿时更暗了些。
背后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掠过一阵风, 那人已钻到榻上的被子下。
他们算是配合得当!
李凌冰提起帐中唯一一盏亮着的灯, 走到离榻最远的角落,理一理衣衫, 撸一撸乱发, 沉下一口气, 朗声道:“进来吧!”
帐帘被掀起,帐外的篝火之光射进来, 令李凌冰瞥见地上严克的衣衫, 她心里一惊,赶紧蹦跶过去,后脚跟一勾,把衣衫踢到浴桶后面。
高晴与潘玉进来了。
二人一时难以适应帐子里的黑,把目光都聚集到那盏亮的灯上。
微黄烛火下, 他们看到年轻女子长发披肩,发梢微微凌乱, 向上卷出几个毛躁的圈。她的衣襟有些松开,白皙的脖子上爬着密如雨点的红点与三道红痕——那三道红像是人的指印。痕与点红得发亮,与女子眼角的淡红、眸子的水光逼得两人不得不移开目光。
他们垂下目光,才看到李凌冰光着脚,赤足边尽是水,水迹滴滴哒哒钻进黑暗深处,依稀消失在榻边。
帐子里实在太暗了!
李凌冰率先打破沉默:“潘将军,你为何会在此地?”
她心知肚明,潘玉是被弟弟派到这里来的。潘玉肯定先于他们一步,早就藏身于高晴的营帐。
原春申军都尉潘玉一直都是李淮的心腹爱将。严克去投军,李淮把严克荐去了春申军。潘玉因助严克破寿王之局而拜春申军偏将军,更加受李淮所重用。但他此刻出现在白马关外,必有缘故。她想知道——弟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潘玉单膝跪地,向李凌冰行礼,膝盖才跪到地上,一瞬间被水濡湿,冰凉彻骨到皱了一下眉,“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高晴抱拳,低头,“属下见过二少夫人。”
李凌冰走到角落,又问了一次:“潘将军,你为何在此?”
潘玉未得公主允许起身,跪着回话:“受圣人之托,以三百万两黄金换公主回朝。”
李凌冰挑眉,“难怪博都察不等我们进定州城,在此地围住我们,原来是和弟弟商议好了。三百万两黄金啊,够北境打几十年仗了,我这个姐姐真是值个好价钱。”
潘玉眉头越发拧紧,一时有些吃不准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末将受命找来一替身,明夜,那女子会代替殿下嫁入金帐,三百万两黄金也会一同交付博都察。”
李凌冰道:“替身难道不是中州女子?她的命就注定卑贱,要替我去死?既然要作假,就不该让博都察知道,三百万两啊,白白喂进豺狼——不,恶鬼之口!”
潘玉道:“鞑靼人曾于鸾殿见过公主,难保他们不会存了画像!为保公主安全,圣人忍痛舍弃这些金子,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鞑靼人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