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鸢气疯了!
她觉得她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还不如严克手里的一枚假铜钱!
他总是捏着那枚铜钱。
她记得这枚铜钱早就交给了宫里的那位贵主。
怎么又回到他手里?
难道,他和她?
崔文鸢突然有了主意。
入夜,崔文鸢决定使出些邪性的手段。她在房里燃起一炷助情的香,势要让严克乖乖折戟。
严克闻着香,眼神逐渐空洞缥缈。
崔文鸢在胸口涂了薄荷香膏,头上戴着莲花冠,身披临时买来的女冠子袍——她选了最清凉单薄的那一款!
薄荷香穿透她的肌肤向严克霸道袭来。
严克的黑眸盯着崔文鸢,眼底越发迷离深邃,目光似一柄柄尖刀,要凿穿她的画皮,穿透她的魂儿。
正当崔文鸢觉得自己要得手之时,严克又跑了。
严克一路握刀狂奔,跳过白日里蹲点过的围墙,在空气中细细地嗅,躲过府中众多的侍女和家丁,朝着后宅深处钻。
突然,严克耳朵动了动,听到几声犬吠。
严克拔刀。
四只比野狼还大的犬朝他冲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的刀犹豫不定,没有立刻砍向那些犬。
而那些犬也没有攻击他,反倒高举前爪,争相扑到他怀里,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
严克闷闷说:“香味!”
犬仿佛有灵性,用口衔咬严克的衣袍,引着他往后院一座大宅子跑。一路上,严克遇上家丁,他被狗咬着,来不及躲闪,那家丁却只是对他低了低头,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
犬把他引到一座昏暗的大屋子前,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隐隐绰绰有个人影在晃动。
这间屋前挂着两盏红灯笼,没有被点亮,夜风一吹,窸窸窣窣震动笼骨,不多时,飞下一张红字,“啪”一声贴在严克脸上。严克揭下来,低头一看,是个“双喜”字。
严克把喜字捏成团,丢在地上。
他抬头,看到屋顶之上,一篮一粉两团“云”正在追逐。那身着道袍的少年朝他投来冷冷一瞥,莫名其妙的样子好像与他有仇。
粉团子正在朝他招手,嘴里喊着什么,但此时此刻,他没心思去仔细听。
严克推开屋门,做贼心虚般把门闸好。
屋子里只亮了那么一支蜡烛——竟然还是白的。借着昏暗的灯火,他打量四周,屋内白茫茫一片,他感觉自己进到一个佛洞。
烛火边有一个素白身影,正低头用剪子拨亮烛心。
“谁?”那素影回过身,却失手打落了蜡烛。
烛灭。
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严克像阵狂风一般,把那素影刮到榻上,他终于得偿所愿,与她近在咫尺,一时间,薄荷香满溢。
女子正想用剪子戳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却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刻停止了动作,她轻叹一口气,问:“你怎么来了?”
他们——认识么?
严克闻着熟悉的薄荷香,听着熟悉的悦耳嗓音,万千情绪涌上心头,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他只能抛出一句——他一直想说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不许——不许你嫁给他!”
玉璋公主李凌冰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诸多犹豫化作一声长叹,“严止厌,你当我嫁的是谁?”
第50章
“不管你嫁给谁, 就算是天王老子,你敢嫁,我就杀了他!”严克用双手按住李凌冰的肩膀, 床板吱吱呀呀响, 四周虽然暗, 但一上一下,你贴着我, 我贴着你, 就是知道对方的眼睛挂在自己身上。
李凌冰伸出手, 摸索榻边的桌案,越是心焦越是摸不着,最后, 手指触到一截短蜡, 顺着蜡烛摸到火折子,把它攥在手心, 捧到嘴边, 吹亮。
火星子在二人之间如萤火乱飞, 照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点燃一双璀璨黑眸。
呼吸浑浊而急促。
李凌冰凭手感点燃短烛, 一豆幽光照应两张年轻的脸。
她把火折子丢在桌案上, 火折子骨碌碌滚到桌案边,“啪”一声掉到地上。
李凌冰下巴戳戳桌案,“你瞧瞧,我嫁的是谁?他——还用你来杀?我怕你没这个胆子!”
严克抬起头,放目光到桌案上一方小小的木头, “牌位?你嫁了个死人?”
那牌位上写:先夫严子讳二府君之灵。
严克心里的火如条小蛇探头,他觉得有火没地方发, 就干脆把那火蛇扯出来,轰轰烈烈地烧,“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这种死男人也嫁?”
死——男人?
严克他竟然这么说自己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