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瑛雪目光迎了上来,景一一激灵,躲开视线摇头道,“小的站着伺候就行,您和裴将军好生用膳。”
江安卿看了看裴瑛雪,又看了看老鼠见到猫似的景一,心下了然,没要求什么。
景一松了一口气,默默站在江安卿身边布菜,这次连多劝她吃点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安静如鹌鹑。
“您相信陛下的手段吗?”裴瑛雪问。
江安卿接过景一端来的汤,尝了一口才道,“陛下长大了,孤确实不能再将她当孩子看待,迟早大权要落入她手里,咱们终归是要给后辈让路的。”
裴瑛雪没多劝说什么,只道了句,“臣明白了。”
午膳过后裴瑛雪离开,景一目送着她背影消失,才可怜兮兮凑到江安卿身边,憋着一肚子委屈不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江安卿好笑的拉过他,这次景一不再挣扎,“裴瑛雪是如何你了,你那么怕她?”
“裴将军看小的眼神很不得扒下一层皮,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景一拉过绣花凳坐下,脸蛋贴着江安卿胳膊蹭了蹭,“难不成裴将军看出些什么来了?”
“能看出些什么来?”江安卿低头恰好能看见景一卷翘的睫毛和滴溜溜转悠的眼睛。
景一仰起脸,“看出小的和您之间的关系。裴将军会不会将小的当成魅惑主上的奸臣?”
“孤有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江安卿敲了下景一,后者捂着脑袋瓜更委屈了,要是裴将军每天都来跟凤主用午膳,那他不就无法同凤主一起吃饭了。
越想景一越蔫巴,思考着围剿西凉士兵后,裴将军应当是要入县城外的军营驻扎的,到时候总不至于每天来回跑马回来,就为了跟凤主吃顿午膳吧。
显然景一想多了,自那天后裴瑛雪除却必要汇报外,不再陪同江安卿一起用膳。
起初景一还好奇的站在旁边等着人来,江安卿让他坐下都不肯。
等了一会裴瑛雪确实没来后,景一才美滋滋的坐下,伺候着江安卿用膳,自个也跟着吃些。
景一是不是扭头望向门口,疑惑问道,“裴将军怎么不来了?”
江安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凉飕飕道,“难不成景公公喜欢裴将军陪着一起吃饭?”
“哪有,小的只想陪着您用膳,您多吃些,小的就开心。”景一从善如流的回道。
心里约莫有了大概,裴将军突然不来了,估计是凤主说了些什么。
景一手中的虾壳是越剥越甜,他就知道凤主是疼爱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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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北羌地界驻扎军营内,鲁卡靼收到前线来报,金凤驻扎的士兵几日夜间突袭之下,终于是消耗精力,已无人燃起狼烟,连吹号角的士兵也没了。
营帐内的一个将领大笑出声,“江安卿也不过如此,相比此刻被咱们折腾的头疼难耐吧。我们可要把握好机会,趁着打她们出其不意。”
“不可,我总觉得太过于轻松。”鲁卡靼拧起眉头,跟江安卿交过手,深知她绝不是如此掉以轻心之人,怎么会被这点小伎俩弄的失去章法。
“中原有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难道我们要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将领是个脾气大的人,拍桌子不耐烦道,“你说的那个金凤人,说好的刺杀江安卿,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怕不是被诓骗了吧!”
鲁卡靼瞪了她一眼,拽起椅上垫子砸了过去,“查干巴日,你少他爹的放屁,姑奶奶做事不比你谨慎。”
查干巴日不与她争辩这些,只问道,“就一句话,打不打?”站起身紧了紧腰带,“要打,我带兵上,你总得放心了吧。”
鲁卡靼沉默了,查干巴日准备骂爹时,她才开口,“裴瑛雪的部队到了吗?”
问的是前来禀报消息的士兵,士兵摇头,“属下并未看见黑甲铁骑。”
查干巴日重重地拍着鲁卡靼肩膀,语气略带嘲讽,“我看你啊,就是被江安卿打怕了。一个龟缩在深宫里那么久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他爹回来时,脑袋最好还呆在脖子上。”鲁卡靼甩开她的手,冷冷说道。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查干巴日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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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城外金凤的驻扎营地的哨塔上,眼尖的士兵发现了铠甲在月光下泛起的光亮,立马冲着下面打了手势,一个传递一个的把消息扩散出去。
查干巴日带领轻骑兵直奔而来,看见金凤士兵吓的抱头鼠窜,连拦马的栅栏都不知道安置,顿时士气大涨,举刀发出冲锋信号。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营地内,马蹄践踏帐篷,刀刃砍断绳索,将能摧毁的东西一个不留,火光下查干巴日笑的得意洋洋,“说不定咱们今晚还能直接将丹阳拿下!回去跟国主邀功,全都封个将军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