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们治好了你的病,你才不会忘东忘西。”
“小美说,我丢失的那一天只是吃了安眠药睡着了,那些照片,那张我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参加你们的篝火会的,是她,不是我。我是真的没有那一天的记忆,因为我一直躺着睡觉。”
“你也一样,你也没有精神分裂,那些让你疑惑不解的,都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你看见灯打开了,又关掉了,是他们真的打开又关上,但又故意告诉你灯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你的精神。”
小丽站起来走去开关那里打开灯,又关上:“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然后她问王甜甜:“灯怎么又开了关了?”
王甜甜配合着说:“哪有?大白天谁会开灯玩?你别胡思乱想了。”
小丽说:“你看,你说的是对的,但他们都说你是错的,说得多了你就相信了。”
“但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陈红显然害怕起来,她往被子里缩,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喃喃自语,嘴里又快又轻的念着什么。
王甜甜听不清楚,但小丽也开始跟着陈红喃喃自语的念,王甜甜这才听清,这大概是组织里的教条,什么“知识上的聋,会导致精神上的哑”,“拔苗助长是荒诞,掩耳盗铃是蛮干。草船借箭是妙算,破釜沉舟是决战。风花雪月是浪漫,舍生取义是奉献……”
这样的喃喃自语的背诵显然让陈红找到了精神上的安慰,她的情绪安宁起来。
小丽问:“你知道和我还有小美一起住在地下室的小柔和阿萍吗?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小柔和阿萍是死在医院里的其中两个女孩。
“她们和我们分开行动,到国外再汇合。”
“你相信吗?”
“相信,大伟说她们先去新马泰玩,之后再决定要在哪个国家生活,我们昨晚本来可以出发的。”
“也去新马泰吗?”
“嗯。”
“怎么去啊?”
“坐船去。”
“小柔和阿萍去了,那阿武怎么没去?小柔和阿萍不是他的人吗?”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陈红。
“大伟的名字是假的,他只是在我们面前叫大伟,你知道吧?”
“我们在修行,要吃苦耐劳,要虔诚专一,但你看,阿威有我和小丽,老伟有你和小柔,还有阿萍……”
“我们的财物是罪恶要舍去,但小美说,阿威戴的手表是万国的,最低也要好几万。”
“这一切都是约束和控制我们的,他们呢?你还觉得他们是在为我们服务吗?”
“他们说的爱,说的服务,其实对我们只有索取,从我们这里拿不到钱,就从我们父母那里拿,父母那里也拿不到钱,就让我们去灵修。”
“其实他们爱的是钱财,是我们带来的利益。真正爱我们,为我们无私奉献的,只有我们父母。”小丽说。
“父母是阻碍我们修行的拦路石,他们肤浅,而且短视。”陈红自然而然的反驳了一句。
“我爸妈给了我十几万,又给了阿威二十几万,后来我又向他们要了十几万,他们以为阿威会陪着我治病,其实我现在才明白我没有病,有病的不是我。”小丽说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王甜甜温柔的蹲在陈红面前,
“是啊,他们嘴里肤浅的短视的爸妈,给了我们生命,抚养我们长大,从未向我们索取什么。陈红,你爸爸只想要你健康快乐。”
她拿出两张照片,先将一张放在陈红眼前:“这是你爸爸,对吗?”
陈红看着照片没说话。
王甜甜拿出了另一张照片:“这是谁?才两年的时间,他的头发白了一半,他比你走之前瘦了十二斤,他去报了两次警,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他说,他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是他唯一的安慰,他只有你了。”王甜甜继续说,“你分得清谁真的在爱你,谁在假装爱你吗?”
陈红还是没有说话,但有一颗眼泪从她左眼角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有四个女孩子说她们想要回家是吗?”王甜甜没有得到回应,但她继续问下去。
“这四个女孩子,大伟告诉你他们出国去新马泰了是吗?”
“她们是先出去替你们看看想住在哪个国家是吗?”
“你想去哪个国家?”
这次她得到了回应:“新加坡。”
“新加坡很好,你喜欢新加坡是吗?”
“我妈妈一直想去,但没去成,她那时候病得很重。”
陈红说的是自己读大学之前已经因病过世的妈妈。
“妈妈一定很爱你。”
“嗯,爸爸太忙了,只有妈妈。”
甜甜拿出了十分的耐心,没有打断陈红对妈妈的怀念,她一直很认真的听,不时的给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