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对这个姑姑印象不深,毕竟母亲嫁过来还没几年,加上丈夫出了意外后贺忍霜就不怎么和继父接触了,大抵是自尊心作祟吧。
两人听到了开门声都转过头来,舒沅看清了黎怀深的模样。
他年纪也不大,鼻梁高挺利落,英朗帅气却没有攻击性,身上毫无精明的市井气。
一看就是那种自小就有车接车送到私校,下雨天有人帮着撑伞,不知人家疾苦的富家少爷。
是和贺忍奚完全相反的气质。
黎怀深看到贺忍奚后轻轻一笑,顺势走了过来:“贺总。”
贺忍奚伸手和他握了握,脸上风轻云淡:“久等了。”
“没什么,习惯跟贺总谈业务,猛地换人还不习惯。”
身后的贺忍霜眉目一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忍奚忙,不能事事上心,.”
黎怀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倒是,不过倘若有人故意逾矩,怕也不太好。”
他和贺忍奚相识多年,比起生意伙伴,更像是朋友,自然也知道从前的事,所以忍不住回呛一句。
“我负责企宣方面,倒也算不上逾矩。”
她这么一说黎怀深轻笑几声,带了点讥讽,贺忍奚抬眸,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今儿天气不好,难为你亲自过来。”
贺忍霜倒也是见过大世面,知道不该跟客户起冲突,也将话头引到代言上:“这次珠宝系列方案个人觉得很有新意,黎总可以看看。”
黎怀深笑笑:“当然,贺总亲自把关,我当然信得过,不然也不会过来了。”
他是开经纪公司的,手下有好几个一线明星,这次来就是谈代言的事。
贺忍奚微微侧身,朝身后的徐易说:“带黎总去办公室等着,我马上回去。”
徐易伸了胳膊指路:“黎总这边请。”
舒沅也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察觉到黎怀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转,临出门前听到他问徐易:“贺总换秘书了?”
接着门就被关上了,没听到徐易怎么回答的。
屋里只剩下三人,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虽说都是贺家人,但舒沅一早就知道姐弟俩面和心不和,如今莫名其妙的掺和进去,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贺忍霜看到一旁站着的舒沅,先开了口:“舒沅,你怎么过来了?”
舒沅喊了声:“姑姑……”
“顾大哥出差,我们刚从机场回来,没来得及送阿沅回去。”
贺忍霜点头:“哦,我倒忘了,该去送送的。”
舒沅疏离的笑着:“他们这次去Y市,一周后才回来。”
“嗯。”
贺忍奚拎了椅子坐下,敛眉把玩着手里的玛瑙,暗眸内一片漫不经心:“小时候看玄武门之变,总是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怎么好好的兄弟就闹成那样,时过境迁。”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对面的贺忍霜,唇角勾起抹冷淡的笑:“我越发能理解了。”
身后的舒沅怎么会听不懂其中的话,但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俩人私下已经闹成这样了吗?
她紧张的摩挲着衣角,恨不得能隐身。
贺忍霜也听懂了,胳膊拉开座椅也坐了下去:“名门大族的城墙有多高,里面人的城府就有多深,忍奚,你应该比我清楚。”
贺忍奚唇角微勾,带了几丝玩味:“是啊,为点钱争得头破血流的事,不在少数啊。”
“那是皇位,扪心自问,你要是李世民,能无动于衷?”
贺忍奚神色放松许多,手腕搭在桌面上,露出冷白肌肤,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如果是李世民,便不会等到那天才动手。”
什么骨肉相连亲兄弟,碍了眼,又或者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漫天野地里,让人失踪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他敛眉轻笑:“我是什么人,二姐最清楚不过。”
能成为贺家家主,手揽云鹤大权,连贺老爷子都不敢多言,他的确是有些真本事。
当然,他是绝不会杀人的。法制社会嘛,他可是个合法公民。
贺忍霜呼吸一滞,再对视时气势已经低了三分。
贺忍奚又道:“父亲疼你,特地跟我求了公司总监给你,毕竟姐夫的事来的突然,我也觉得惋惜。”
“我知道,”贺忍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总裁的位置没人跟你抢。”
贺忍奚漫不经心敛眉看了看指尖:“是吗?”
她语带讥讽,只是指尖轻扣桌面暴露了真实情绪:“你跟你妈妈倒是像,都有不服输的劲,一个励志要借子上位,一个对公司……”
话没说完,房间里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是阳台上摆着的玻璃花瓶被风吹到掉到了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水混着花瓣四溅,吓得舒沅惊呼一声捂住耳朵,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