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缘由?她一头雾水,偏偏太子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拂拂袖子,径向前走去。
在御史台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已是黄昏。
秋云早在前厅门口迎她,脸色有些焦灼:“老爷今日心绪不佳,小姐待会进去拣些好听的话说,别触了老爷的霉头。”
薛竹隐苦笑,她知道爹爹为什么心绪不佳,想是有人把她早上说的话传给她爹听,待会进去少不了挨训。
果然,她一进前厅,就有一盏茶摔在她脚边。
“你给我跪下!成日里让你收敛些,这话都当耳旁风!”
薛竹隐向后退了两步,低头将茶盏碎片收拾干净,跪在堂前不服气地问道:“我现在做的事情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要收敛?”
薛南萧瞪着她:“我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想着变法,现在清明太平,为何要苦苦折腾?”
薛竹隐高昂着头,无所畏惧:“今年关中大旱,西北战火,江南蝗灾,父亲说的清明盛世怕是二十年前吧?甚至连圣上他还……”
“啪——”又是一个茶盏摔碎在她身边,碎片飞溅,割伤了她的手,薛竹隐将手背在身后,掐紧手心。
“你怎么能妄议圣上所为?你忘了是谁让你做这个官了吗?”薛南萧指着她,一脸不可置信,“自从变法后,你越来越乖戾了。”
“我身为侍御史,不仅要纠察百官,更应劝谏君王,这是陈先生在文思堂时便教给我的。”
“你可知这么做只会断送你的前程,断送薛家的前程?”薛南萧脖间青筋突起,显然已是气极。
薛竹隐随即低下头,像这样的吵口已经发生许多次,每次说到这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小时候她以为是自己深受宠爱,故而能够破例入文思堂。
起初她为此感到幸运,以为自己见识到了深闺之外的广阔天地。
可她渐渐意识到,父亲推举她,不过是想延续薛家荣耀;皇帝要用她,不过是想树立一个表率。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占着官位,当一个提线木偶,演大家想看的戏就好了,何况圣上和父亲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要报答。
这样的生活,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一生又有什么两样呢?
良久,薛南萧叹一口气,转过身去:“我不想看到你,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生辰宴,到时候皇上要为你择婿,这段时间你就消停点,免得到时候没人敢娶你。”
“父亲不是从来都不希望我嫁人的吗?为何如今变得和皇上一样?”薛竹隐不满,忍不住问他。
“你再这样冥顽不灵下去,我怕是要去岭南给你收尸!还不如让你嫁人算了!”薛南萧就差把指着她鼻子骂了。
罢了,薛竹隐不欲再争辩,转身告退。
第5章 生辰宴
转眼就到了薛竹隐二十岁生辰宴,今年是由皇后操办,设在郊外的清晖园。
薛竹隐一早就被张女使揪起来,女使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又往她脸上涂各种各样的粉。
她的脸像一团面粉任由女使揉搓,薛竹隐极为不适,就要起身走人,张女使把她按住说是老爷夫人的意思,她才又无奈坐下任她打扮。
嬷嬷忙活半天,在她头上梳了个女子的朝天髻,满头金饰晃眼,还簪了好几朵芍药花。
换了一身双蝶绣罗裙,张女使喜滋滋地盯着铜镜里的她,笑得合不拢嘴:“这才有个小娘子的样子嘛。”
秋云也在一旁夸:“我家大人生得本来就好。”
她瞥一眼铜镜,镜中之人粉面若烟润杏花,活脱脱一副簪花仕女图,只是目光沉静,时时刻刻在谨慎打量周围似的。
她努力学习画上美人低眉垂眸,装出一副眉目含情的样子,镜中之人随她低眉,表情愈发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
罢了罢了,她是做不成一个好女子的,谁叫她从小没有人教如何当一位娴静庄雅的仕女呢?
活泼泼的小女儿情态于她又太过勉强,总觉得聒噪,无时不刻龇牙咧嘴装出一副娇憨模样也怪难受的。
张女使看到直呼:“今日是大人的寿辰,大人要多笑,这样福气才多!”
薛竹隐刻意把嘴角压下去,整张脸拉得更长,那面色沉沉的样子竟和薛南萧有几分相像,女使讪讪地笑,不敢再说话。
头上的朝天髻太过沉重,巍然之势像是随时会倒下去,她没有那么多头发,女使还给她掺了好些假发。
好在薛竹隐的步伐向来稳健,顶着这个发髻游刃有余,很快掌握了走路的节奏,在发髻压住脑袋的时候迅速向前迈步。一身双蝶绣罗裙随她步伐荷风微摆,翩翩如振翅的蝶。
张女使拽住她的手惊呼:“今日特殊,大人应当小步慢行,这样看起来才像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