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才煮好的。”
热腾腾的饺子一颗颗很是饱满,宋锦安稍稍拿筷著压压就能见到肉馅。她咬一口,不住赞叹张妈妈手艺好。
张妈妈笑道,“我就知晓小五爱吃, 从小你就好这口。”
这话叫宋锦安手顿下,随即低低声, “是。”
“小五长大了,往后在百景园的日子愈来愈少, 我可得好好瞧一瞧。”张妈妈乐呵呵双手托着腮帮子, 就坐在桌边看宋锦安吃饺子。
门窗都关的紧, 风也吹不进来。
宋锦安对着张妈妈的眼, 那种隐秘的愧疚叫宋锦安颤颤唇,“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未曾说实话。我不是宋五, 真正的宋五早就死了,而我只是个占据了她的身子的亡魂。抱歉,是我白白受着你们的好。”
“我知晓。。"
登时,宋锦安不可置信盯住张妈妈,“你何时知晓的,是我性情改变太大?”
“不是。”张妈妈高深莫测一笑,颇有些得意。
宋锦安疑虑加深,几乎猜不透对方在知晓宋五早已香消玉殒后缘何还能如此轻快。
张妈妈靠近她,话里透着释然,“早在你醒来之前,我就知晓你不是宋五,因着宋五是在我怀里一点点失去脉搏的。”
宋锦安咬唇,“那你不会怕我么,我是个借尸还魂的怪物。”
“非也非也。”张妈妈学着宋锦安一副书卷气的模样像模像样摇摇脑袋,复往后仰倒在软塌上,圆乎乎的脸上眸子又黑又亮,“你有句话说错了。”
“哪一句?”
“你说你是借尸还魂,可其实你从来都是你自己,你所借的只是一具皮囊。”
忽的,宋锦安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她呆滞扭身看向堂中摆着的铜镜,慢慢将衣摆盖在面上,身量纤纤,同她以前并无二致。
张妈妈双目直直望着纸灯,“那时宋五要死了,我哭得肝肠寸断便偷偷跑去香山求佛。我没求来佛,却求来位和尚。他告诉我,可以让宋五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我不解是何。后来,那和尚告知我,是将宋五的皮囊以秘术换到你身上。我恨极他要这般糟蹋宋五的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焉能任她支离破碎?
可是,可是我瞧到了躺在冰棺里面无血色的你。和尚说你本该死掉,是有人花了很大很大的代价要续你的命。我想着你也是那般年轻的一个孩子,你应当也想好好活下去罢。所以我同意了换皮,叫宋五同你一道再活一遭。”
“对不住,其实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是我自私地想看你以宋五的身份再活下去,假的也好,只要宋五还没有完完全全消失,她就还是我的孩子。所以本就不是你拿走了她的身体,而是你续写了她的命。”
那一句句话寒风似的刮在宋锦安面上,吹得她茫然,宋锦安怔怔摸上她的手再是胳膊。宋锦安同宋五,她到底是谁?
若世上没有借尸还魂,没有佛祖显灵,那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宋锦安头遭觉眼前事物都看不清,只剩股莫名的力支撑她站立,“要续我命的,是谁?”
“我不知晓,那和尚甚么都不肯多说,只是跟我回了趟百景园,一夜的功夫,你就成了宋五。”
外头天幕黑的厉害,路途迷惘。宋锦安再难忍下去这种未知的惶恐,毅然走入夜中。
香山后院个打坐的人慢悠悠睁开眼,心有所感起身卷起桌面的张宣纸。
外头小和尚敲打着屋门,嚷嚷,“师傅,有位女施主要见你。”
“谁?”
“说是姓宋。”
“噢?”方住持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是不是还追问了好些话?”
“是。说甚么你到底怎么救的人,还问是谁?”
“你且告知她。她寻不到答案的,现下那人自己也不知晓这一切因果。逆天改命本就难为,若她能顺利改写完这一世的宿命自会知晓。”
“师傅,您说的都是甚么神神叨叨的?那女施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方住持眯着眼笑笑,“不肯善罢甘休就任她去找,她自个找到了便算不得我泄露天机。”
闻言,小和尚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拧起眉艰难地去传话。
另个拄着拐杖扫地的和尚瘪下嘴,“师傅,您又诓人。”
“胡说。我诓过谁?”
“谢施主就叫你诓得惨。分明能顺当解决的事您非整一出大戏,又是骗他轮回之术,又是说甚么时候未到,最后还故意命我演出撞倒炉子的戏来打击他。您瞧瞧,我这胸口可还疼着呢!”
“咳咳,那不是你师叔太笨,大堂之上没及时拦下谢施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