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你是尘染,所以才这样关照你。”
“他只是把你,当作尘染的替身。”
“即便他对你再好,你也不要动心,因为你只是替身。”
这些话她原本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曾经把“替身”的身份当作靠近他的筹码。但现在想起来,原来这段时间他们日渐亲近的关系,也不过是有别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个人。
临别之际她原本有一点点不舍得,但因为听他说起“尘染”,这种心情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好像有些失落,但又有些欣慰。
她之前还担心过她消失了他会伤心,说不定会四处找她,现在看来不会,是她多虑了,他说他要去找尘染。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舍不得了,反正她走了,他很快就会把她忘了。这种扭扭捏捏的心情,显得这般多余。
“好吧,去找尘染吧。”她说得很平静,连望着澜光剑的那种雀跃心情都平复了,想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想摸摸包围着澜光剑的银白色火焰。
她朝澜光剑伸手,还没碰到,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害得她“嗞”了一声。
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的一只怪异鸟头,尖嘴啄了她一口,然后冲进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快叼走一块澜光剑的碎片。
“小心!”越寒霄一把将她拉回来。
那只鸟头看着眼熟,从脖子处齐齐截断,还淌着血,再仔细一看,它竟然是奇鸧的第十只脑袋。
赵梨攸顾不上手背上流血的伤口,着急去捉那只鸟头,想抢回澜光剑的碎片。
四处突然狂风大作,一只巨大的黑鸟从天而降,九只脑袋疯狂扭动,混乱地纠缠又分开,断了一截的脖子也扭来扭去,鲜血四处飞溅,将九天玄火都染成了红色,场面惊悚又混乱。
“它在这里做什么?”赵梨攸被奇鸧拦住去路,又愤怒又恐惧。
越寒霄带她躲开奇鸧狂乱的攻击,解释道:“它想修好它的脖子,接好脑袋,想断体重生。”
但奇鸧的第十只脑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不肯长回原来的身子,反而在九天玄火之中四处逃窜,还做出各种龇牙咧嘴的恐怖表情,发出尖锐刺耳的古怪嘶嚎。它甚至把澜光剑的碎片吞了下去,那碎片沾满滑腻的液体,竟又从它断裂的脖子当中掉了出来。
赵梨攸一阵反胃,但还得把碎片抓回来。越寒霄先她一步,隔空把那碎片吸入手中,正要放回包裹澜光剑的那丛火焰,奇鸧突然狂怒,双翅猛然一扇,澜光剑的几十片碎片骤然四散,飘得到处都是。
赵梨攸简直要恨死那只蠢鸟,巴不得把它剩下的九个脑袋全都折断。但暴躁归暴躁,修好澜光剑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我制住奇鸧,你找回碎片,能做到吗?”越寒霄带她躲开奇鸧的攻击,担忧地问她。
赵梨攸连连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如果她赶在他制服奇鸧前找齐了全部碎片,如果九天玄火顺利修好了澜光剑,那她岂不是立刻就能回到剑中,而不用当着他的面不好行动了?
思及此,她松开他的手准备出发,见他要飞向奇鸧了,又忽然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你害怕吗?”越寒霄一边对抗奇鸧,一边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去了,等我一起。”
“不是。”赵梨攸没有抬头,忽然有千言万语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说了一句,“你不要强行运功,也不要受伤,好吗?”
“好。”他很认真地答应了,他近日接连受伤,状态的确不好,对付奇鸧,是可以慢一些,“那你也要小心,等修好澜光剑,我带你出去。”
“好。”她放开他的腰,结束了最后一个拥抱,与他分头行动,飞身去找澜光剑的碎片。
九天玄火熊熊燃烧,没有边界,澜光剑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或近或远,或高或低,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找齐。
尤其是还有奇鸧的第十只脑袋作乱,时不时叼走几块碎片,飞到别处,吞进嘴里,又漏出来。
赵梨攸将奇鸧那只断头逼进一簇九天玄火,烈焰对那带血的脑袋起了作用,将它反反复复熔炼又重造,它困在其中目眦欲裂又无法逃脱,只能被迫接受煎熬,等待重生或者死亡。
少了那只鸟头的干扰,她终于找齐了澜光剑的碎片,回头一望,当前所在之处已经离奇鸧有些远了。
她应当带着碎片回去找越寒霄,但她没去,而是独自将碎片拼合,构成她心心念念的澜光剑的模样。九天玄火又将碎剑包作一团,大大小小的裂缝在烈焰作用下一寸一寸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