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率先解释:“小人在您来之前刚给这盆浇过水,匆匆忙忙许是没放稳妥,都怪小人毛手毛脚的……”
“无碍,收拾干净就好。”宋卿时走过去,站在窗户边,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院门和墙角那颗桂花树,视野开阔一览无遗,就连墙外路过的侍女都能瞧见得一清二楚。
难怪自己一进院子,他能第一时间过来请安问礼。
思绪回转,宋卿时扭头去看离她所站位置只有两步路远的桌案,从前的某些巧合突然在脑子里有了不一样的猜想。
她从前来书屋之时,每每都会恰巧与魏远洲在楼梯处遇见,她只当她勤快来得早,这会儿想想,难不成是因为魏远洲在这看见了她来,所以他才下楼来的吗?
一想到魏远洲时不时伸长脖子往楼下看的场景,宋卿时就忍不住勾了勾唇。
本来没想上来的,却因着一个小插曲阴差阳错地上来了,宋卿时今儿也没什么事,便不急着离开,等待收拾盆栽的间隙,一屁股坐在了魏远洲往日最常坐的位置上。
如她刚才所想那般,屁股稍微一抬就能看见院门,若是以魏远洲的身量,怕真只要简简单单伸长个脖子就能瞧见了。
自顾自脑补了一些画面,宋卿时上扬的嘴角就没平缓过,脚尖也不自觉轻快地点了几下,扫视一圈桌面,对文房四宝什么的,宋卿时不怎么感兴趣,尽管摆在面前的物件,看上去价格都不菲。
看来看去,她发现书屋如它的主人一般干净整洁,收拾得一丝不苟,令人觉得甚是无趣。
这间旧书屋魏远洲不怎么常用了,因而贵重书信什么的都搬走了,也不存在有见不得人的机密残留,宋卿时随手拉开了左手边的一个抽屉,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在打开右手边第一个的时候,里面却放了个箱匣,还是多层有暗格的那种,下意识的,宋卿时便觉得里头定是装了不可见人的秘密或者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不可能用如此精美的箱匣存放。
但既是重要之物,为何不上锁?为何不带走?而是留在这儿?
气势当发现不对劲时,宋卿时就该收手,不该继续往下翻的,可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着她不断向下探索,鬼使神差地掰开了上面虚设的扣锁。
“啪嗒”一声,箱匣就被打开了。
看清里面装了什么的宋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天蒙蒙黑,晚膳将至。
魏远洲顺着阶梯一路而上,直奔角落里的一排书架走去,目的明确地将上回落下的佩坠拿起,刚要离开,就眼尖地注意到了窗台架子边那盆万年青换了个盆底。
而他身后的人好不容易追上他的脚步,察觉到他的视线变化,第一时间便出声解释:“小人之错,白日里接待少夫人时,不小心打翻了盆栽。”
“少夫人来过?”魏远洲朝他撇去一眼。
“来过一会儿,坐了会儿就走了。”
魏远洲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圈椅的位置,并未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宋卿时怀里抱着汤婆子,在游廊上来回慢慢踱步。
自打魏远洲入府后,她便一直叫人注意着他的动向,得知他一回来就去了书屋,就一直悬着一颗怦怦跳的心,莫名有些害怕他知晓自己去过了书屋,更怕他知晓她偷看了他的藏起来的东西。
宋卿时清楚明白魏远洲不会跟她生气,但这事回过味儿来看,还挺尴尬的。
她不免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戳破那层窗户纸,戳破了魏远洲或许会难堪尴尬,但是不戳破她又心里痒痒,真是叫人难做。
绿荷突兀的轻咳声蓦然响起:“娘子,娘子……”
宋卿时猛地回神,慢一拍地掀眼看去。
魏远洲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气质平淡沉稳,姿态卓然,无需过多的装饰就已足够丰神俊美,是格外出挑的俊俏好看。
触及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宋卿时睫羽轻颤,心中一紧。
“夫人。”魏远洲一瞧见宋卿时,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庞瞬时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冷峻的眉眼也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他甫一靠近,宋卿时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疲态,眉心倏然皱起,有些心疼地开口问道:“累着了?”
“无碍。”魏远洲听着她话语里溢出来的关怀,先是勾唇笑了笑,然后遮掩似地伸出手揉了揉眉头,但舒缓放松的动作,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憔悴和疲惫了。
难得见他露出劳累的表情,宋卿时也顾不得在人前了,只想让他快些舒服起来,主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分担他身体的重量,轻声细语道:“快进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