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往外面走出去几步,忽地想到魏远洲特意挑了个偏僻的角门回来,不就是不想让人知晓这件事吗?她这般大张旗鼓地跑过去,岂不是昭告所有人魏远洲出了什么事吗?
五哥那边又会如何作想?
她要去,也不能以这副慌不择路的表情去。
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凌厉,叮嘱婆子道:“这事不能同旁人说起,可明白?”
“老奴活了这些年,分寸还是把握得住的。”婆子当即表明忠心和立场。
宋卿时让婆子悄悄回去,尽量别让人看见她来过落梅榭。
直到等心情彻底平复了下来,才对绿荷道:“走,去前院。”
宋卿时赶到时,恰逢碰到段朝端着个药碗从里里出来,见到她停了下来规矩施了个礼。
“郎君他伤得可重?”宋卿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定自若,但是还是止不住有几分颤抖。
她都这般着急了,段朝却是支支吾吾,一言不发。
甚至低下了头,那模样俨然在告诉她:魏远洲受了重伤。
*
天刚摸黑,村里面就下起了大雪,像是毛茸茸的棉花,大块大块往下掉落。
人烟罕至的土地庙外,站着两位面色严肃的侍卫。
“蠢货!”
寂静中,一道震耳的怒骂声突兀的响起。
土地庙里,魏临邵骂完,一巴掌重重扇在向冲的脸上,那人顿时口角流血,身体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
脸庞再痛,向冲也不敢伸手去捂,硬着头皮龇牙咧嘴几下,当即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小的眼见他查到了这份上,实在没办法了,这不是想着给他一个下马威吗?”
“你以为他是谁?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给他下马威?莫不是嫌脑袋挂在头上挂的时间太长了?”魏临邵边说边攥紧了拳头。
借着魏家势力耀武扬威了好几年的向冲太久没被人骂过了,脸色红了一阵,黑了一阵,几轮变换好不精彩,可他也清楚地明白,眼前的男人能够轻易决定他的生死,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最后将额头贴在地上,恭敬道:“小的知错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补救?”
魏临邵冷冷偏过头,望向桌子上熊熊燃烧的火烛,嗤了一声。
以魏远洲的身手能在这些喽啰手里吃亏?还能让自己受伤?无非就是故意的,这是在变相给他下马威呢,也是在警告他别动歪心思。
李氏父子被绑在魏远洲手里,却还能给他的心腹暗中递信,除了是魏远洲故意为之,还能有何可能?魏远洲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魏家实权仍旧掌控在大房和支持大房的老东西手里,二房没有话语权,不能随意支取银两,纵使大伯去世过后,本应当向他倾斜的资源眼看着就要落在他身上,临了却又给收了回去,不愿花在他身上半分。
这也就罢了。
可就连父亲也暗示他该收敛锋芒,没了魏家的明面支持,他在官场上举步维艰,私下该打通的路打不通,就只能另寻他法。
最快得到他人赏识的方法便是银子,可银子又该从何而来?
别院之事并不是他主导的,而是他偶然发现,半路操控加入,他做的天衣无缝,况且就算出事,他也有本事将锅甩在别人身上,从而撇得干干净净。
如此风险最小,却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如何使不得?
他本想装聋作哑,可谁知魏远洲不给他这个机会,就差指名道姓:我知道是你干的,我还有证据。
他如何还能坐得住?只能暂时撇了公事亲自跑一趟。
周旋这几日,魏远洲也快到了要向陛下复命之时,他能逗留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无论魏家内里如何虚伪,对外却是一致的,别院之事绝不能暴露出去。
“向冲确实做错了,可故意受伤的不是大公子自己么?论道行,向冲这个蠢脑袋自然不够用,上了大公子套而已,主子没必要与他置气。”
魏临邵背着手,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站在人堆里,目光炯炯、精瘦黝黑的年轻男子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人叫周子瑜,聪明着呢,考取功名他或许不算是一把好手,可在能赚钱的歪门邪道上,他绝对能称得上是第一人。
无论是天衣无缝的账本,还是最快来钱的路子,亦或是让云开村所有村民缄口不语,都出自他之手。
“大公子想要的,不就是息事宁人吗?本来云开村那群贱民就闹腾得厉害,据点不能放在云开村,给他们钱封口,届时换个地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