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处的齿印泛着疼,估摸着肯定留了印。
李婧冉心头烦躁,冷了嗓音道:“李元牧,你还要本宫说几遍?”
不同于往常带着促狭笑意的训斥,李婧冉这句话的语气很重,让双眸含泪的李元牧顿时愣了下。
一秒。
两秒。
李婧冉都并未言语,瞧着李元牧的神色逐渐变得慌张起来后,才又松了语调缓声道:“我同你说过许多遍了。乖乖,你为何就不愿信阿姊一次呢?”
她分外真诚地注视着他:“我不会和乌呈国结为姻亲的,也没有什么三可汗。我说过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信我一回,好吗?”
李婧冉深谙一紧一松的道理。
如若她从一开始就哭着喊着对李元牧道她只爱他一个,李元牧并不会信,只会觉得她像往日那样,在口蜜腹剑地敷衍她。
然而此刻,当李婧冉先发制人之时,他的气焰反而弱了。
李元牧太害怕失去,这就是他的弱点。
为了挽留华淑,只要她别做得太过分,他不会介意让自己当个眼盲心瞎的愚笨之人。
果不其然,李元牧顿了片刻后,抿了下唇道:“我知晓。”
李婧冉给了他个巴掌,自是要再给他个甜枣。
她微微一笑,朝李元牧勾了下手指:“低头。”
李元牧不明所以,配合地在她面前弯腰低头,垂着眼的样子分外乖巧。
在微凉的空气中,他这才听到一墙之隔的人声鼎沸,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羞赧。
他方才居然险些吻了阿姊,仅仅隔着这么一堵墙。
可在羞耻心燃起之余,李元牧又不可遏制地生出了另一种心思。
公之于众,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他想当着全天下的面亲吻他一母同胞的阿姊,想用她身上的吻痕昭告天下,让百姓们都知晓她是他的。
是独得圣眷的华淑长公主,是圣上的阿姊,是他此生唯一一位渴望册封的皇后。
那群迂腐的臣子会如何呢?他们恐怕会以死相谏吧。
他们会高声呼喊着,唾骂他荒淫,不齿他的背德,谴责他在道德伦理外的病态情爱。
全天下都会把他骂做疯子,可阿姊从此不是阿姊,而是疯子的夫人......
就在李元牧这些阴暗念头在心中疯长之时,他却忽觉额头一热。
那仿若蜻蜓点水的吻却如同野火燎原,连绵的火焰燃尽了李元牧所有的肮脏念头,将其全都焚成灰烬。
他在那灼烫的火光中愣然抬眸,看到的是朝他弯唇浅笑的阿姊。
她那双桃花眼微敛,少了几分妩媚勾人,多的是种婀娜温柔,就像是昔日处处照顾他时一样。
李婧冉再次退后半步,对着他温声道:“乖乖,记住了,阿姊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个。”
李元牧定定看她片刻,方才为博她欢心而湿红的眼眶,此刻却再次染上薄红。
只是这次,李元牧却并没把泪当成他最趁手的武器。
他颇有些狼狈地避开李婧冉的目光,偏过头用手背拭去眼角凝的泪光,很轻地吸了下鼻子。
这一刻的小疯子卸下自己浑身的刺,隐去所有心机,在她面前流露出毫无防备的模样。
此时的他仅仅是李元牧,年方19的少年郎,因心上人的一句话、一个眉心吻,不可自控地红了眼。
他声音很低,低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对她回应道:“阿姊,我听到了。”
李婧冉转身离去之时,李元牧在她身后犹豫半晌,还是禁不住向着她的背影道:“阿姊,你何时再进宫看我?”
李婧冉驻足,回眸浅笑:“等阿姊忙完这几日的宴会,就来陪你。”
这样啊,那还得有快十日了。
李元牧微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乖巧应声:“好,我在宫里等阿姊。”
心中想的却是:六日后的使者接风宴,他身为一国之君,为两国邦交自是得亲自出席长公主府的宴会。
六日,倒是可以忍耐。
李婧冉却不知李元牧的阳奉阴违,心中尤在盘算着自己之后几日的行程。
光是宴会,就有两个。
一个是方才在朝堂之上,情急中揽下的使者接风宴。
另一个是她先前为了刺激李元牧,故意在他面前说要为裴宁辞在长公主府设宴庆生,如今自然是得履约。
以及严庚书那边,同样也得抓紧。
严庚书此人见惯了人间丑恶,手上沾满了鲜血,自然不是心软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