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天地广阔,浩若烟海,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李元牧从没来过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也毫无头绪猜不到李婧冉在哪里,直到李元牧恰好听到了旁人提到的“被寻回的太子殿下”。
那一瞬,李元牧立刻联想到了裴宁辞,几乎笃定他的这位大祭司原来就是乌呈的太子。
李元牧知晓,裴宁辞不会轻易放过李婧冉的。
因此他猜想,李婧冉应当是被裴宁辞囚在了乌呈皇宫。
好在他没猜错,他找到了她。
他来带她回家。
两人在火光里紧密地相拥,漫天的殷红仿若为他们披上了婚服,连天地都像是在祝福着赤诚的有情人。
他们很短暂地靠近了不到三秒后,李婧冉便强压下心中万千的思绪,抬脸对李元牧道:“你快走,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裴宁辞再怎么样都不会伤害我的,犯不着你来送死,划不来的。”
李元牧却只问了她一句话:“你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吗?”
李婧冉便答不上来了。
李元牧知晓她不愿意。
他对裴宁辞算不上特别了解,但他明白裴宁辞和他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爱她。
李元牧自然晓得裴宁辞不会伤她的,可她不愿被折了羽翼当一个囚雀,这就是为何李元牧选择了过来。
他想让她自由,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
“有人潜进来了!我方才看到一个人影往后院那边去了。”一墙之隔传来尖锐的声响,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划在李婧冉心尖。
李婧冉无心再同李元牧诡辩,她只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连忙推搡着让他离开,李元牧却纹丝不动。
她急得都出了一身薄汗,谁知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李元牧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很轻柔地将她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指尖依旧苍白。
李元牧似乎总是没什么血色,肌肤如上好的白瓷般洁净无暇,唯有他的唇是艳红的。
喧嚣声不绝于耳,李元牧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一丝异样,他朝她翘着唇道:“李婧冉,你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我会不给自己留退路吗?”李元牧是那么的平静,骤风卷起他的衣袖,吹显少年清瘦的身型。
李元牧如是说着,推着她往外头走,谁知不远处的杂乱的脚步声却愈发逼近。
他迅速扫视一圈,咬了咬牙,示意李婧冉往不远处的一口荒井里藏:“你先进去,我断后,处理干净了就接你一起往北边的封城逃。”
李元牧的这句话乍一听好似没有任何问题,可他往日鲜少会在做之前解释这么多。
倘若李元牧当真能陪李婧冉一起离开,他大可不必与她交代后续的行程,也不会告诉她要逃往封城。
他只需要拉着她的手一同奔跑,跑向那一望无际的尽头,如此便好。
而李婧冉看着眼前的李元牧,他看起来运筹帷幄,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李婧冉却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他像是较之往日多了几分决绝,而这份似果决又似不舍的道别感令她心慌。
她被他推着往前走,一步三回头,仿佛走在一根悬空的铁丝上,眼泪止不住地掉。
“李元牧......”李婧冉泪眼朦胧地望他,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他能有什么后路啊?他还能怎么办?他当真有自救的方法吗?
李婧冉不相信李元牧,他分明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往日从不理解为何有些人能在紧急关头还拖拖拉拉的,直到亲身经历时李婧冉才知晓那种痛彻心扉的心慌。
远处是就快逼近的敌人,他很认真地对她解释道:“严庚书带走了飞烈营,但大晟仍有禁卫军,我不会有事的。”
风吹起他的乌发,有几缕拂上了他的脸庞,他长身玉立,身影单薄,眸光却宁静。
“狗屁!”李婧冉的情绪却很激动,她死死地捏着李元牧的衣袖:“你当我傻吗?禁卫军是大晟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朝城破就是华淑的唯一生机,她怎么可能给你?!”
是,禁卫军诚然是一支势如破竹的精锐,但李元牧不可能借得到啊。
李元牧却很执拗地回视着她,眸光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我的确借来了禁卫军。”
他说谎时会下意识碰耳垂,李婧冉观察半晌,却察觉李元牧此刻并没有。
李元牧说的......是实话?
李元牧在风中对她笑得淡然,甚至确信地朝她轻轻颔首,示意她往枯井里躲。
李婧冉想挣扎,可李元牧平日里那副被她欺负得可怜巴巴不还手的娇气样子分明都是为讨她欢心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