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眸光晦涩,一字一顿道:
“找到后,将她囚入孤的寝殿。”
李婧冉在让许钰林策马之时,纯粹是随手指了个方向,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她没主动说,许钰林自然也不会问,两人便迎着风一路向北,来到荒沙处时已经快天明了。
马匹被拴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李婧冉在前面走着,黄沙中留下了她的一串脚印,许钰林跟在她身后。
李婧冉还没来得及想好要如何解释她这“临阵逃脱”的行为时,不远处恰好有个老伯在租赁热气球。
她见状便眼睛一亮,赶在许钰林开口询问前先上前和老伯洽谈了下。
李婧冉和老伯咨询了下后,觉得靠谱,转头问许钰林道:“要不要坐热气球?”
许钰林望着她片刻,言简意赅说了句“好”,习以为常地上前和老伯问价付钱。
习惯使然,他下意识将价格砍了一半。
待两人站在热气球的篮中燃火时,天空已经隐隐约约露了些鱼肚白,热气球摇摇晃晃地慢慢升离了地面。
许钰林掌心贴着微凉的铁杆,终于开口问她:“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和他们洽谈得如何,裴宁辞之事......”
“许钰林,别提他了。”李婧冉轻吸了口气,抬脸瞧他。
两人如今都站在栏杆边,距离不远不近,衣袖恰好相贴。
李婧冉用一句话圆了他的疑问:“我并没有见到乌呈皇室,因为我走到一半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许钰林轻轻蹙了下眉,神色认真了几分,等着她的下文,以为她又有什么新发现。
热气球在空气里缓慢地升腾着,火红的烈日也在悄无声息地寸寸挣脱云朵的束缚。
空气环绕着两人裸/露的肌肤,因热气球升得越来越高而变得越来越凉,像是凝着些湿意。
李婧冉望着许钰林,轻声道:“乌呈前些年曾想过要靠吸引游人来使当地更加繁荣。他们为此推出了一个唯美的口号。”
“倘若你心悦一个人,就势必要在踏入乌呈的第一个清晨,和他一起坐热气球。”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许钰林望着她的眸光中就多了几分微愕。
她说.......心悦的人?
李婧冉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注视,并未侧眸瞧他,她只是站在栏杆旁感受着空气的流淌,声线平缓地继而道:“垂眸是空阔的黄沙荒漠,抬眼是灼烈的初升熹光,天地一片灿金,就如同圣洁而缱绻的爱情。”
她微微回眸凝视着许钰林,他的脸庞在朦胧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温柔,眉眼如画,唇色略浅,衣袂翩飞,周身皆是清落风华。
李婧冉笑了笑:“不过这套说辞的效果不明显,如今这个说法也不时兴了,卖热气球的人也只剩下了老伯一个。”
她注视着他,意有所指道:“你呢?你认同吗?”
他认同乌呈为了促进旅游业,编造出来的“爱情若熹光”的说法吗?
他认同她口中的那句心悦之人吗?
许钰林怔了许久,唇齿轻启,却没能说出话来。
要他不靠近已是很艰难的事,要继续亲口拒绝又谈何容易?
他想,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李婧冉没听到他的答复,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随意地笑了下,继而又问他:“许钰林,你觉得过程和结果哪个重要啊?”
许钰林好半晌才找回了他的嗓音,开口时略带哑意:“......结果。”
他向来只注重他能达到怎样的结果,从没想过过程中他需要付出多少,而这么多的付出是否会将他拖垮、又是否值当。
倘若他注重的是过程,那早在无数个与油灯作伴的勤勉深夜,许钰林就早该为他的努力而感到满足,但他并没有。
任何没有结果支撑的过程,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李婧冉闻言却微微低下了头:“这样啊。不太巧,我比较注重过程。”
她叹了口气,十分坦白地对他道:“许钰林,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你知道的吧?”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起这件事。
“......嗯。”许钰林低声应道。
李婧冉便笑了,她松了紧张到把栏杆都捏得微湿的手心,侧身望着他,发丝在空气中轻荡:“你知道的还挺多。”
“阿钰,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砸得许钰林的灵魂都在发颤。
许钰林在其他事上总是从容淡定的,可是面对李婧冉这么坦白的问句,他却显得格外狼狈,只能用令他自己都不满意的沉默来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