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适时地提醒李婧冉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啊对!”李婧冉经许钰林的提醒可算是想起来了,她语气里带了几分义正言辞的谴责:“你一直回避我的问题。”
她指的自然是那句“全身上下哪里最敏感”。
许钰林呼吸轻了半瞬,感受到她这种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势头,眸光有些无奈:“没有。”
他像是忆起了自己先前那句“没有小名”的前科,生怕李婧冉不信,又补充了句:“我不怕痒,幼时又欢喜抱着猫咪,即使有也早已脱敏了。”
毕竟小奶猫喜欢黏着人到处蹭,就算原先有些比较怕痒的地方,被它黏多了倒也习惯了。
“的确是没有特别.......”许钰林斟酌了下用词:“灵敏度特别高的地方。”
许钰林自觉他这次句句属实,谁料李婧冉却幽幽注视着他:“你不诚实。”
李婧冉像是感受到了许钰林无声的抗议,一本正经地举例讲事实:“我先前亲你的后脖颈时,你的身子一直在颤。”
她可说的都是大实话。
那时候她在温泉旁当着裴宁辞的面折辱许钰林时,故意撩开他的乌发在他冷白的后颈落下星星点点的红痕,许钰林当时的反应的确特别大。
气息紊乱地轻轻喘息着,浑身蔓上了淡淡潮红,连眼尾都湿润,克制不住地无力颤着。
旁边的小屋子传来“砰”得一声脆响,应当是有人失手打翻了茶壶,随即是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许钰林却在那一瞬感觉他的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寂静,任何声响都被排除在外,只余她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
一直在颤。
在颤。
颤。
李婧冉眼睁睁看着许钰林的那双清落眼眸因羞赧而朦上了一层淡淡水光,肤白貌美发丝乌黑的大美人眉眼带赧时便显得格外动人。
他强行忍耐着,尽力维持着嗓音的平缓,与她解释道:“当时是为了逢场作戏......”
“可是我先前在千机楼强吻你的时候,你也差点被我亲哭了。”李婧冉坦诚地打断了他。
她帮他回忆着这些难以言喻的瞬间时,神色间分外真诚,就像是在虚心和他请教什么问题似的。
许钰林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该如何同她解释,他并没有哭。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哭了,也断然不是因为她以为的那些事......
他当时分明是有些说不清的心思,觉得她分明在吻他可却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各种五味杂陈的别扭心思杂糅在一起,让许钰林解释不清,只能在心中声声叹息。
李婧冉全然不知许钰林这些难以言喻且只可意会的情绪,她犹在好整以暇地逼问他:“说点实话?”
许钰林缄默不语,李婧冉又拉长语调揶揄他道:“你再不说的话,我可就上手来试了啊。”
若放在以前,许钰林兴许会朝她微张双臂,以一副予取予夺的姿态笑着对她道:“试试?”
但现如今,许钰林抿了下唇,想到假明沉曦先前说的那些话,眼睫轻垂着低声道:“这好似不是友人间应当说的话吧。”
话音落下后,李婧冉的神色便微微僵了。
友人之间会说这等略显缱绻的话吗?
若是心无旁骛的真正友人,那或许会吧。
只是一句无心的调笑罢了。
只是一句话,仅此而已。
但他们二人之间着实算不上光明磊落。
像是分手后做回朋友的情侣。
与二人共同的朋友一起吃饭时,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小心翼翼地粉饰着太平,好不容易学会了怎么在人声鼎沸中淡定地笑着说一句“朋友而已”。
谁知只要一不小心,那些缱绻的情愫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丝丝缕缕地透出。
就像是在夹菜时,当别人布菜时,下意识的一句“她对这个过敏”。
只要一个契机,努力伪装出来的平静表象就会在顷刻间被粉碎。
李婧冉偏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许钰林的这句话。
两人之间的空气是静默的,而旁边小屋子中飘来的闷闷调笑声将这份寂静凸显得格外突兀。
滴答,滴答,滴答。
凝了太久的水滴自水漏中一滴滴落下,本该被掩过的细微水声变得分外清晰。
李婧冉觉得心头有些钝,而许钰林心中的沉闷比她多上了百倍千倍,就像是在大冬天裹着被浸湿的棉袄,沉沉地把人往地下拽。
“二位,比赛开始了。”
隔门的通传声打断了这片粘稠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悒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