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她挫骨扬灰?”
军师“啊”了声,顿了片刻后又问道:“那你对前摄政王妃又是何感受?”
即使是严庚书再不敏感,此刻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你这是何意?”
“华淑既然伤了阿冉,本王不论如何都会替她讨回公道。军师这是想劝本王继续与华淑虚以为蛇?绝无可能!”严庚书目光不善地趴在枕间扭头瞅军师。
军师颇有一种自己正在逼良为娼的即视感,就像是头牌如今已经赎了身,结果却被他这个恶劣的老鸨逼着接待以前的贵客一般。
军师默默忍下了严庚书对他的误解,既是对伤患的怜悯,也是对一个险些被骗身骗心骗得干干净净的老男人的怜悯。
他只是斟酌着铺垫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让你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我目前也尚未完全确定它有几分真.......毕竟这只是个披风,也不一定就能证明前摄政王妃与华淑长公主是同一人.......”
军师还在兀自铺垫着,而后就见方才还瘫在榻上半死不活的严庚书顿时因他的话满脸煞气得惊坐起,陡然沉下神色:“你再说一遍?”
严庚书动作过于激烈,拉扯到了背上的伤口,顿时又往外渗着血,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蓦得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的军师:“......啊这,都让你别激动了......”
“备马。”严庚书打断了军师的话。
“......啊?”军师有气无力地道:“王,你安分点行吗?八十鞭可不是闹着玩的。”
严庚书却完全忽略了他的话,眸子里酝着浓浓郁色:“是与不是,本王去长公主府一探究竟便知。”
来到长公主府后,严庚书非常顺畅地确认了答案。
马棚的小厮们边梳着鬃毛,边信口闲聊道:“我们这马棚也不知何时能有个新人?这都快忙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没来新人?前些日子殿下自宫里回来时,不是着人送来了个女子吗?”
“殿下?没有啊,殿下向来只带男子回府,还从未带过女.......”小厮下意识接道,随后余光里瞥见了问话者,顿时被吓得膝盖都软了。
来者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浑身都充满着肃杀的冷意。
一身劲装显得他格外肩宽腿长,低垂的袖口掩住了被捏得“咯咯”作响的指骨。
周身气质宛若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王爷,令人无端生畏,一看就来者不善。
纵然这是个十分难以置信的事实,但排除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可能就算再荒谬,也是唯一的真相。
这一刻,严庚书脑海中又闪现了许多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
譬如他与阿冉的初遇,那崖底的竹屋很显然是临时搭建的,究竟是谁有这财力和物力临时搭建出如此一个屋子?
再譬如阿冉身为一个弱女子,若是当真被华淑送入了马棚,她又是如何孤身逃到了他身边的?
亦或是.......裴宁辞和阿冉的身份天差地别,他们为何会产生交集?
兴许在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之时,裴宁辞来“抢亲”之际,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裴宁辞是来寻华淑长公主的。
所有的疑点都慢慢地聚拢,拼凑出了同一个事实——阿冉,当真是华淑假扮的。
严庚书齿关都几乎咬出了血,绷着下颌,硬生生挤出了几个字:“好得很。”
李婧冉,她当真好得很!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依旧笑容散漫的女子,严庚书对她的感觉简直复杂到了极致。
来长公主府赴宴之前,严庚书气血都往大脑涌,简直想生生把这满口谎言的恶劣女子给掐死。
但步入大殿的那一刻,当严庚书站在人前时,他的身份就成了一种文明的枷锁,禁锢着他血液里翻涌的兽性。
因此,即使在盛怒的情况下,严庚书依旧能立刻冷静下来,并且做出最有利于他的选择。
那就是顺着李婧冉的意,顺水推舟陪她演这暧昧推拉戏码,让她顺利地与乌呈退亲。
但在这几个时辰里,严庚书的怒意却并未消散分毫。
那种被人完全玩弄于股掌的感觉非常不妙,他的骨骼都叫嚣着让他用这女子的血液去冲洗这段屈辱的记忆。
这种怒意就像是他背上的鞭伤,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麻木,反而愈发地疼痛难耐,钻心的痛。
这两种疼痛相叠加的刺激简直要把严庚书逼疯,他克制不住地将李婧冉抵在柱前,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