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淑笑了下,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本宫还从未帮人处理过伤口呢,第一次没经验,多多海涵。”
说罢,她示意李婧冉把手继续放回桌上,李婧冉却往后缩了缩,慢吞吞地嘟囔了句:“不敢劳烦,我怕疼死。”
华淑白她一眼:“得了吧,你自己来恐怕会更疼。难道你不是第一次?”
李婧冉虽然知道她指的第一次是处理伤口的第一次,但还是深觉自己又被华淑调戏了。
不正经,华淑这句话绝对不正经。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华淑一眼,只随口敷衍了句:“不必了,我回头让许钰林帮我处理下就行。”
华淑听到“许钰林”三个字,眉梢微挑,但笑不语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婧冉:“上一次不还是摄政王么?”
华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啊,你还玩得挺花。”
“......”李婧冉深觉自己和华淑真的不能聊超过三句,华淑就是典型的边谈正事边调情的类型。
恶劣啊,太恶劣了。
她心累地叹了口气,主动提醒道:“继续说,性别不公,然后呢?”
华淑意犹未尽地扫了眼李婧冉发红的耳尖,这才继而道:“凭什么这天下就一定掌握在那群男子手中?凭什么男子征服天下,女子征服男子?凭什么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他们功勋累累而我们被囿于庭院深宫?”
李婧冉因她的三连问沉默了。
这些问题,似乎从古至今都没有个答案。
别说是古代了,就连在几千年后按理来说文明教育都更发达的现代,性别歧视依旧存在。
虽然大部分明面上的政策都看似公平,但在实施过程中总有着性别玻璃门。
律所里,能做到合伙人级别的律师里就是男性居多;而大部分的公司中,在面试者能力相当的情况下,高层也都会倾向于请男士。
原因很简单,就是许多面试官在面试结束后都会下意识问的那句:“近五年里有结婚或者备孕的打算吗?”
似乎在所有人眼中,女人必须在事业和爱情里二选一。
事业上成功的女人必定单身或者感情坎坷,而家庭幸福有孩子的女人必定在职场上爬不到金字塔的顶尖。
假如真有一个已婚已孕还事业有成的女人,人们就会像观摩世界第八大奇迹一般,去歌颂她、赞美她、又或者质疑她。
幸福、婚姻和孩子好像成了一个女人的累赘,只要这三样里沾了任何一样,她在职场中都会处于被考虑的第二阶梯。
而同样是幸福、婚姻和孩子,这些却是一位成功男士的好标签,是帮助他们树立个人形象的利器。
因此,二十一世纪掀起了一阵“单身女强人”的风潮,鼓励女孩子们不要恋爱成家,要专心打拼,在职场上倾尽全力。
可这种理论在李婧冉心底,是恶心的。
这才是真正的不公,是一种思想上的剥夺与阉割。
凭什么啊?凭什么女生要有一份好事业,就必须舍弃生活的另一部分?
这就是可笑的、人人称赞的性别公平吗?
归根结底,这依旧是一种极端的束缚:只不过以前是将女子束缚在家庭中,现在是将女子束缚在家庭外,就好像她们一直没有自由选择一般。
况且,社会口口声声鼓吹着“女强人”,又何尝不是在又当又立?
拿尽了性别红利,又虚伪地说着要性别平等,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
如今面对华淑这些问题,李婧冉沉默许久,却转而说道:“长公主有话大可以直说。”
她看着华淑:“长公主想要的,归根结底也并非这所谓的公平,而是权势,不是吗?”
“你我之间,不必用所谓的高尚缘由当遮羞布。”
华淑要的,并不是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到公平,她要的仅仅是她一人的公平。
而在她得到她的公平之后,她不介意用自己来当一个风潮,激励全天下的女子去追寻属于她们的公平,仅此而已。
李婧冉语气其实很平静,却是如此犀利,让华淑这算不上高尚也算不上贪婪的野心变得无所遁藏。
对此,华淑却也只一笑置之,被李婧冉戳破后倒也不再拐弯抹角。
她向来是不以野心为耻的。
华淑仅仅是微微抬着下颌,眸光中藏着暗芒,低声引诱她:“你有异世之能,本宫又对朝堂风云了如指掌。若你我二人联手,这天下岂非唾手可得?”
华淑着实是个很好的说客,她那微哑的慵懒嗓音中含着动人心魄的蛊惑,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都在引人入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