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强自镇定了心神,干脆坏人做到底,不依不饶道:“别装,你肯定是在心里骂本宫了。”
李元牧被她这一口黑锅扣得死死的,幽幽瞧她一眼:“阿姊.....”
李婧冉却像李元牧以前那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打断了他道:“如若不是,那你方才在风雪里等待的三炷香的功夫里,心里又在想什么?”
大晟的冬天是钻心的凉,冷风直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更别提如今还是风夹着雪,光是站一炷香都冷得令人发抖。
况且李元牧还这么娇气,李婧冉敢肯定,他在冻得瑟瑟发抖时,绝对在心里埋怨她了。
因此,李婧冉就是抓准了这个心理,质问李元牧方才在这么大的风雪里等待她时,心里都在想什么。
悄悄骂她?心中指责她不守时?再不济也是对她心中不满吧。
谁料,李元牧听了她的问话,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当然是想见你。”
第51章 害羞
在听到李元牧回复的那一刹,李婧冉心中蓦然闪过一句她在很久以前看过的话。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李元牧那句未经思索的话就仿若无意的穿堂风,却在她心里不可避免地掀起了抑不住的波澜。
李婧冉注视着他那双杏眸,里面是极致的润黑,干干净净,不夹杂一丝异色。
就像是李元牧这个人一样,情感向来是热烈纯粹的。
坦诚说,李婧冉其实很少遇到像李元牧这么直白的人。
在现代,兴许是生活圈子的原因,她见到大部分的人在话说出口前,都会经过反复的斟酌与掂量。
工作上是因为律师这个职业使然,她习惯了不把话说死,像“当然”“肯定”“全部”“最”这类型的词汇在李婧冉的词典里都是罕见词。
生活上是因为李爸李妈的缘故,他们都是圈里公认的豪门,他人与他们说话时多多少少都会顾及他们的身份,不似和旁人说话那般随性。
久而久之,这种婉转的说话技巧已经被刻进了李婧冉的骨血里,成了她的潜意识。
即使她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地去如此做,却仍会下意识地避免把话说太满。
事实上,生活里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是这样。
他们也许曾经也是百无禁忌的,只是在摸爬滚打时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变得圆滑了许多。
可是李元牧却不一样。
他如今正处于最灿烂的年纪,他的地位注定已经没人可以为难他,他有资本去肆意地做他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份资本,李元牧才可以坦荡地对他名义上的阿姊明明白白地道:“当然是想见你。”
理所应当,不需要任何斟酌和考量。
这一刻,李婧冉忽而理解了为什么人们会怀念年少。
他们怀念的并不只是象征着年龄的数字,而是少年人的赤诚,是不加掩饰又浓烈到骨子里的爱意,是直白坦荡被诸诉于口的喜欢。
兴许在李元牧眼里,等待从不是什么特别难熬的事情。
以这皇位为例,在荣登大宝之前,李元牧同样经历了许多年的等待。
时间概念在他心里占比并不重,比起整体,李元牧注重的是他生命中的瞬间。
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用接下去的许多年去等待与缅怀。
用整体换碎片,用经年换瞬间,很不划算的买卖,却是李元牧会去为之交换的。
李元牧却浑然不知自己那一句“当然是想见你”对李婧冉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力。
他看到李婧冉半晌没说话,又试探地开口问了句:“阿姊,那我们走吗?”
李婧冉回过神来,应了声:“走。”
去看看李元牧究竟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依着李元牧的性格,李婧冉其实猜想过很多他口中这所谓的惊喜。
毕竟李元牧是一国君王,他出手应当不会太寒酸。
外加他先前赐给华淑长公主的东西,大多都是外蕃进贡的珍稀珠宝,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她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在见到李元牧惊喜的前一刻,李婧冉还在心底默默做心理准备:不论一会儿看到多么豪无人性的东西,都一定要淡定,千万别露出太过诧异的色彩。
她心理准备做了许久,谁曾想真正看到李元牧准备的东西时,李婧冉还是控制不住地神色微怔了下。
李婧冉颇有些一言难尽地扭头问他:“......惊喜?”
李元牧却指着那一堆做手工灯笼的原材料,眼睛晶亮地对她笑道:“是啊,想必阿姊先前从未尝试过这种吧。”